小时候的阳台上,总有妈妈种的牵牛花,春天播种,夏天,牵牛花就会开满一个阳台,花儿有蓝、绯红、桃红、紫等,亦有混色。它们一起探出头去,让我家的阳台五彩缤纷,引来路人们的羡慕眼光。
“小小牵牛花,开满竹篱笆,一朵朵连一朵呀,吹起小喇叭呀……”我一直认为生命中最原初的感动,就来自这样一首儿歌。
今年夏天的一个清晨,我在仙女山上晨跑,无意路过一个农家院子,看见一对农家兄妹,大概哥哥5岁,妹妹4岁,初升的太阳刚好落在他们家的农家院子里,兄妹俩在农屋前一张条凳上促膝而坐,一边摸着一只小猫,一边交谈着。我被这一对兄妹“黏”住了,徘徊在农家院落久久不愿离去,直到他们的妈妈出来了,我怕人家误会我拐带儿童,才烊烊离开。
那个画面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无意中跟一个有交流的球友,道了声:“哥,晚安。”心中一个隐秘的密码启动了,原来是因为——他。
其实在生我之前,母亲曾经怀过一个孩子,可能是未婚先孕,不得不去医院做手术。母亲曾经给我提起过一个梦,梦见一只小老虎下山要渡河,可是河边两岸的人都喊打,结果小老虎就被很多人乱棒打死了。这个梦境反映了母亲当时的矛盾心情,那个哥哥在母亲的肚子里待了5个月,都快成型了,是个男孩,据说打胎下来连小手都清晰可见。对于新婚夫妇的第一个孩子是非常可惜的。所以母亲会反复提起那个梦,后来有了我以后,爸爸非常想要一个男孩,也因为计划生育政策未果。在我的心中,我一直对哥哥很内疚,因为有了他也许就没有我,正因为他的丧失,我才能来到这个人世间,所以我才像一个男孩子那样长成。
独生子女的的一代,虽然生活中不乏父母的疼爱呵护,但没有兄弟姐妹相伴的孤独,也算是人生之憾。所以,我喜欢跟男生一起,也喜欢参与竞技运动,喜欢这种打打杀杀的趣味,自己都未必了解自己性格的形成,到底是什么原始的驱动。直到在山上看到兄妹俩在一起的画面,我才明白自己心灵深处是喜欢享受这种兄妹之情,原来心灵的伤痕从来都没有愈合过,经过多年的岁月,我们还欠他一声“对不起”。如果他能先我出生,他定然是个生龙活虎,敢作敢当的哥哥,能够一起走过以后的岁月,该多好。
“落地皆兄妹,何必骨肉亲”,好在还有乒乓球这个江湖,可以有很多趣味相投的兄弟姐妹,就像牵牛花的生长,总有一根藤蔓连接着彼此,虽然不乏打打杀杀的刀来剑往,也有胜过兄弟姐妹的手足情深。比赛有打糟糕回家偷偷哭鼻子的时候,总有球友打来电话安慰;打球之前,不敢吃太饱,有和风云分一碗面的乐趣;阿罪总是悄悄把球友们打球的钱先付了;小陈陈冰红茶,总是那么暖手暖心,无论对女生还是对老前辈,都彬彬有礼,礼让三分;还有风卷云,总是在第一局把我打得快哭鼻子了,把第二局奉送给我;冰河打球,无论打多晚,他都要送女生回家。有一次,我和冰河分在一个组,他宁可输给我,也要让我出线;大师兄总是把赛事办得公平周到,毫无怨言,经常牺牲自己的比赛名额,成全球友……
多少个日子,球场上挥洒汗水,球场下把酒论英雄,既然成为生活中不能分割的一部分。有一次和朋友说,我终究放不下城市生活,不能归隐南山,只是因为这帮球友们。这些在平凡日子中的友情,就像一朵朵在夏日里开放的牵牛花,我感受这与它们相遇的美丽,这不正是我们一起燃放的青春。
禅说:“平常的东西因为被不寻常的关注而改变,那花朵不再是普通的花朵,看花的人也不再是过去那个简单的人,他们彼此被对方穿透了,包容了,构造出一种超然自然的美感。”
花儿的美丽,因为眼睛看见而生,球场上的情谊,因相遇、相知而琴瑟合鸣。我的哥哥,其实在心里他从来离开,我一直带着他的烙印成长。球场上的的兄弟姐妹们,他们勇敢、豪迈、镇定、机智,鼓励并监督我战胜自我,更新自己,一起走过挥洒青春,流下汗水的岁月——认识你们,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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