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趣儿（13）

蚂蟥

小时候常和小伙伴去河湾里摸鱼，找一段河道窄的地方，两头用泥巴堵上，卷起裤腿，站在水里，用双手向外淘水，等水淘得差不多了，活蹦乱跳的鱼几乎唾手可得，有鲫瓜子、白条鱼、泥鳅，大家争先恐后的抓鱼，弄得满脸泥水。有时碰巧还能在石缝中摸几条红蓝绿相间的“七彩鱼”，我们叫它“媳妇鱼”，因为它长得像农村穿了花衣的新媳妇。一次摸鱼，感觉腿上先是一热，接着就是疼，用手一摸都是血，抬腿一看，是两条黄绿相间，软笃笃的蚂蟥。我赶紧用手拽，蚂蟥被拉得老长，但就是不松口，反而越吸越紧。刚巧路过一个荷锄农夫，脱下鞋子用力拍打了几下，蚂蟥才脱落下来。告诉我，被蚂蟥叮住了，不能硬拽，弄不好拽断了，会沿着血管跑到身体里，还有生命危险呢。

仔细观察这两只蚂蟥，肚子圆鼓鼓的，身子缩了起来，背部稍隆起，前端略尖，后端钝圆。两端各有一个吸盘，前吸盘不显著，后吸盘较大，血淋淋的，还带有着血腥味。我用小刀把一只蚂蟥剁成几段，扔到水中，一下又变成了几只蚂蟥，像一片片枯黄的叶子，随波逐流。再把另一只用火来烧，烧成的碳灰放入水中，又变成一只只小蚂蟥。这太不可思议了，刀砍不入，火烧不成，莫非它真有孙悟空的七十二变？

回家后，奶奶心疼坏了，赶紧煮鸡蛋和大枣，要把失去的血补回来。父亲告诉我：蚂蟥的身体两端各有一个吸盘，当它吸血的时候，吸盘就紧紧地吸住了人的皮肤，越吸越紧。这是因为吸盘接触到皮肤，就形成了真空状态，如果这时想把它拽出来，它就会吸得更紧。农夫的方法是对的，要用手重重拍击被吸处的皮肤，皮肤收缩，会破坏吸盘的真空状态，蚂蟥便会脱落下来。

妻子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曾在江西奉新插队，在稻田插秧时，天天都跟蚂蟥打交道，女知青都穿着长裤，裤腿用绳子扎起来。每个人的口袋里都装着一把盐，一旦被蚂蟥叮上了，就把盐撒在蚂蟥身上，过不了一会儿，蚂蟥就会掉在地上死掉。原来，蚂蟥表层有一些分泌粘液的细胞，滑溜溜的，当它遇到盐时，就融化了，形成一层盐溶液，由于渗透作用，使蚂蟥体内的液体流出来。这样，蚂蟥的身体不断地收缩，不多时，体内的粘液挤尽，身体干瘪，很快死去。妻子还告诉我，蚂蟥喝饱血后，也会自动掉下来，不过它吸了多少血，你还要流出这些血。奉新还发生了一件事，听后令人惊悚。一个女孩子喝了小河沟里的水，后来人越来越瘦，脸色苍白，去医院检查，血色素低得吓人。原来河水里有蚂蟥产下的卵，在女孩的肚子里繁衍出后代。这事就是现在想起来，头皮还会一阵阵发紧。妻子在奉新插队八年，还记得几句有关蚂蟥的歇后语：蚂蟥上岸——必有雨，属蚂蟥的——吸血鬼，蚂蟥无骨头——两头吸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