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香山

 

去朝鲜前总觉得她充满了神秘，火车开得很慢，从新义州到平壤三四百里路，开了近五个小时。地里的麦子都黄了，有农民在割麦子，没有农业机械，人手一把小镰刀，火车经过，他们都直起腰，还向我们招手。有牛儿在悠闲地吃草，牛看起来都很健壮，不像柬埔寨的牛，枯瘦嶙峋，作为牛生活在朝鲜很幸福，牛是生产工具，杀牛是犯法的。

去妙香山是个阴雨天，从平壤出发，行车数小时。似乎在路上还没有下雨，车一停下来便感觉到了雨。细细的雨丝仿佛是青色的，是那种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青。整片整片的雨便把山色湮没得青蒙蒙的。山显得清净和清静，雨把本来就干净的山道越发洗净了，把树和草洗成碧翠的青。树草层层簇簇，满目青翠。碧绿蔓延开来，远处的山峰，交错着淡淡的烟青色，与天色相融，再从上空蔓延过来，眼前显得近近的山，也仿佛染得青青的了。

山中的游人并不少，有学生、军人和市民，学生都排着整齐的队伍，统一的学生装，还唱着歌，非常有朝气，并没有被饥饿困扰的肤色。妙香山的一处依山凿建了两座高大的宫殿式建筑，那是珍藏各国送给金日成父子礼品的国际友谊展览馆。入内要存包、换鞋套，不允许照相。展览馆的大门高大厚重，女解说员问大家，如此巨大的门需要多少人才能推动时，大家一脸茫然，而她只是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车拐进一偏道，那边有一座寺庙，是供奉普贤的古寺，掩映在一片苍翠之中。普贤寺这是朝鲜的名寺，寺内有冷杉、海松等树木，还有大雄殿、万岁楼、解脱门、天王门，以及一座四角的9层塔和一座八角的13层塔。寺内存放着13世纪刻印的6780卷佛教经典。古寺建于1014年，修缮得很好，一点儿没有破旧之处。朝鲜的佛教多受中国的影响，这座普贤寺与中国高殿大佛不同，殿房不高，殿堂也不大。中国寺庙的前殿都供的是大肚弥勒的韦驮，两边站立着魔里四护法。而这座普贤寺的前殿两边站立的塑像，彩色塑着，色彩很鲜艳，童子模样，如同中国的和合二仙。女导游指着一尊塑像说那就是普贤，我很疑惑，我所知道的普贤是骑着白象的，他是佛教的四大菩萨，是“理”的象征。作为供奉普贤的寺庙，普贤不可能站立到前殿的偏座上的。我对女导游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她笑了，很坦率地说她并不懂这些，也不信佛。

是的，这座普贤寺里没有香火，也没有僧人。也许加上雨天的原因，也没有一个朝鲜的游人。走在寺中洁净的道上，能听到的便是轻微的雨声，雨落在道两边茂密的古树叶上，一切都是那样的静谧。于是想，这里的寺庙已不作为宗教存在，倒像是一个博物馆。

正殿供着释迦牟尼佛像，殿堂还是不高，佛像还是不大。殿中有点暗，佛像金身，依然很新很干净。殿堂里铺着地板，如日本的榻榻米，脱鞋跨入殿堂，油漆得很好的地板干净得微微发亮。整个殿堂里只有我一个人默默地站着，一时心境便如雨中的山色。于是又想，在国内的庙堂里有很旺的香火，有那么多的僧人与游人。作为清静的佛教，普贤菩萨究竟愿选择在哪里修行呢？

走出普贤寺雨似乎停了，车在山道上弯了一个弯，再回头看时，雨后的天，雨后的山，雨后的普贤寺都显着一片湿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