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瑙河

清晨我们到了布达佩斯，街上的人不是很多，我注意到了，匈牙利人不像真正意义上的欧洲人，尤其不像典型的波兰斯拉夫人，个头不高，皮肤不白，鼻梁不凸，眼窝深陷，倒有些像是亚洲蒙古人。临街的建筑有些破旧，许多墙皮都脱落了，导游说，整座老城都毁于二战，苏军反攻时，与德军一座建筑一座建筑反复争夺，坦克炮、加农炮平射火力摧毁了许多古老的建筑，如今还能看到当年留下的弹孔。

熟悉布达佩斯是因为施特劳斯的那首《蓝色的多瑙河》，据说是匈牙利贫民诗人贝克普最早赋予它“蓝色”的赞词，其诗句“在美丽的蓝色多瑙河畔有我宁静的故乡”，这启发了施特劳斯的创作灵感，从而诞生了那首经典名曲《蓝色的多瑙河》。站在河畔，发现河水并非“蓝色”，而是半清半浊，与普通的河水没什么两样。我有些失望，导游告诉我：多瑙河在一年中会发生几次颜色的变化，包括棕色、浊黄色、浊绿色和深绿色。这是因为水深和地下伏流的差异，加之土壤中的酸碱度不同，在大气和阳光的折射下，引发出河水颜色的变化。

观赏多瑙河的最佳地点，是在南岸的渔人堡，站在露天长廊上，可以看到多瑙河从远处迤逦而来，又缓缓地穿城而过，将一河秀色分给了南岸的“布达”和北岸的“佩斯”。布达为丘陵地貌，山坡上散布着许多红瓦小房，一幢挨着一幢，在余晖下闪着金光。佩斯则是建在平原上，繁华的商业区、议会大厦和尖顶大教堂等建筑群，峙列河边，美轮美奂。80年代就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广场上有几个艺人抱着萨克斯在演奏斯特劳斯的《蓝色的多瑙河》，他们眯缝着眼睛，晃动着肢体，吸引了许多人。演奏完了，有人会拿着纸盒走到你面前收取硬币，当我投入了两枚硬币后，他会伴着笑脸，滑稽地用中文说谢谢。在多瑙河畔听《蓝色的多瑙河》，那种心灵上的愉悦，很难用语言形容得出，恐怕是我此行的最大收获了。

渔人堡下的链子桥，两座门楼式的大理石桥墩，支撑着桥上的弧形铁链，它是十九世纪一位贵族捐赠个国家的。贵族的父亲在布达去世，他从维也纳赶回，却因唯一的浮桥被洪水冲跨而无法渡河。痛心之余，他捐出全部积蓄，建造了这座链子桥，耗时10年，1848年竣工，全长380米，壮观悦目。桥身上装饰了2000多只灯泡，夜晚灯光璀璨，如虹如画。一位贵族的慈善心，成就了如今布达佩斯最漂亮的标志性景观。

返京后在图书馆意外看到法国著名科幻小说家凡平纳尔写的《美丽的黄色的多瑙河》，他在序中说：“我也愿意将多瑙河描绘成蓝色的，可是河水卷带了两岸冲积平原的泥土，因此它不可能是蓝色的。”凡平尔纳说得没错，他是实话实说，然而哪怕名不副实，我还是喜欢“蓝色的多瑙河”。这名字有些浪漫，似乎还透出一丝神秘与忧伤。其实，世界上的事物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缺憾，有时候，来点儿诗意，来点儿艺术化，从而激发大家的憧憬，也是一桩美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