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纳斯

那年一行七人，开了两辆吉普车去哈纳斯。出发时天就下起了雨，在阿尔泰山区，这是多雨的季节，空气中有了些凉意。从小城哈巴到哈纳斯，那时还没有柏油路，200多公里的路程，大部分是沙石路。车开得缓慢、颠簸，好在坐在车内看风景是一件不错的事，所以心里并不着急。

到了哈巴村已是中午，匆匆吃了午饭，准备一鼓作气直达目的地。雨仍在下，过了一座木桥，山势一下变得陡峭起来，苍翠浓密树林一望无际。落叶松、红松、云杉和山杨像一座迷宫，车子就在树木的空隙间艰难前行。司机是哈萨克人，驾驶技术也不错，但车还是越来越不听使唤，车轮也开始打滑了，在泥泞中如走在油脂上一样，最后就只有推车了。七八个人都下来推车，人的体力变成了车的马力的一部分，车在泥泞中挣扎、咆哮，泥浆四溅，喷到脸上、身上，我们的样子一定滑稽可笑，但已经顾不上了。不远处有红冠松鸡，咕咕叫着飞向密林深处，肯定会在躲在哪个角落里，一边吃着美味的浆果，一边朝笑我们。最后几公里，车子几乎是被我们推着前行的，大家变成了泥人。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骆哥突然喊了起来：“彩虹！彩虹！”

一道彩虹就横在了我们面前，它太近了，几乎伸手可及，它的一端就从我们身旁拔地而起，大弧度跨向天空。有几秒钟，我们目瞪口呆，惊鄂得说不出话来。接着，大家纷纷跑过去照相，我也照了一张，一手几乎搂住了彩虹。奇怪的是，回到北京后，这张照片洗出来后并没有彩虹，我问了骆哥，他同样也没有拍出与彩虹的合影，照片上人在，彩虹却消失不见了。这至今是我心中的一个谜，难道这不是真的，只是一个幻觉？不过，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大自然将美献给你，让你用眼睛看到了，这就够了，你想把一切好的都占有并带走，是不是真的有点儿过分了。

时间过去20多年，那次旅行中哈纳斯湖的美景，有关湖怪的传说，醉人的哈纳斯特曲，手抓羊肉，散发着松香的林中木屋，都有些淡漠了，惟有那道彩虹在内心深深扎下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