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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妮儿

已有 922 次阅读    2015-08-25 20:05

赵妮儿

 

    70年代中期,我招工进了陕西长安县太乙宫一个三线工厂,妮儿是我的邻居,在子校读高二。她家境不那么好,父母接连亡故,是靠她叔叔供养的。妮很勤劳,常帮我家做些事情,比如倒垃圾、扫楼道、买菜这样的活儿,本应是我干的,她都抢去了,母亲很喜欢她,常常说,妮要是她的女儿就好了。妮的志向很高,希望能考上大学,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妮的叔叔放炮炸石时被崩伤了,残了双腿,读了11年书的妮一下要退学,那份打击可想而知。

    一天夜里雨下得很大,妮来敲我家门。告诉母亲她要走了,到很远的陕北去,嫁给一个远房亲戚。说完她哭了,泪水和雨水搅在一起。母亲和我都惊呆了,只是愣愣地望着她,说不出一句宽慰话。妮才18岁,她不该那样早走上这条路。

陕北老区并不像妮想得那么好,她结婚时只置了一床被,其它家什都是借来的,到了如此地步,妮已别无选择了。

不久妮来信了,诉说婚后那些愉快的事情。信的末尾拐弯抹角地问母亲,她和男人在一起睡了那么多天,可一直没有身孕。母亲赶紧给她寄去本厚厚的《农村妇女手册》,然后掰着手指算日子,等待妮的佳音。没多久妮真的怀孕了,第二年生下一个女儿。在当地生孩子是要请吃红皮鸡蛋的,妮在信纸上画了两个鸡蛋,画得好大好大,涂上重重的红颜色。

可惜这种日子并不能长久,妮的男人患一种奇怪的病死了,临死前他让妮快些逃走,逃得越远越好,不要染上这可怕的病。当妮还没能从悲痛中解脱出来,婆家人就上门来逼婚了。这次是她男人的叔伯弟弟,一个游手好闲,吃喝嫖赌的二流子,妮从此掉入了深渊。

有一年春天村里统一灭老鼠,妮的男人从队部领回了毒饵饼,顺手放到锅台上又去赌钱。她的女儿放学回家把毒饵饼当馍吃了,待妮发现时女儿时已经咽了气。妮抱着女儿发疯似地冲进邻居家,她的男人连头也没抬,妮扑上去用力撕咬她男人,一气之下咬掉了半只耳朵。第二天她男人家来了许多人,把妮吊在树上打得死去活来。打够了就去喝酒,喝醉了再接着打。自那以后妮的身子一下垮了,终日精神恍惚,像鲁迅先生笔下的祥林嫂,见人就说:“我那女儿是被她爹下的耗子药毒死的。”

后来幸亏妮的男人因赌博出了人命案,她才从火坑中跳出来。之后,妮又拼命做了一年,攒下200元钱,起程返乡。妮是从陕北走回来的,800多里路她走了20天,瘦得只剩下个壳子。见到妮我无言以对。花开花落,春去春来,妮发生了那么多变化,倘若不是她叔叔残了双腿,她不至于会是这副样子。

厂子对妮还算不错,让她做了仓库保管员,可妮后来得了精神分裂症,还跳楼自杀过,被电线拦了一下,没有死,脸上破了相,一条很深的伤疤。今年春天,我特地去长安看了她。

妮住在单身楼,一间很小没有窗户的屋子,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电风扇外,再没有其他东西了。妮精神有些恍惚,反反复复就是这几句话:阿姨好吗?二哥、三哥好吗?王姐好吗?那时我和我爱人还没结婚,只是在谈朋友,她只来过我家里两次,可妮还记得,这让我很是感动。

从妮家出来,我给母亲通了个电话,告诉她妮的状况,母亲哽咽了,吩咐我买一个电视机送给妮,我买了台39寸创维彩电送去,妮落泪了,脸色也好看了些。真希望妮能忘记过去,好好生活,安度自己的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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