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 哨
我会吹口哨,是在北大荒时学会的。
一次扑灭荒火时我被烧伤了,住进场部医院。整天躺在床上,闷得只能无奈地望着窗外的蓝天。那天平来看我,平是上海老高三,父亲是国民党的空军教官,还有上校军衔,平时连手表都不敢带,怕人说他出身不好。他对我说:“我来教你吹口哨吧,很好听哩。”说完便鼓起嘴巴,只轻轻一吹,一种非常美妙的声音便飘出来,很柔和。开始时是单音,后来是合音,可以变换不同的音调,由低到高。我鼓起嘴巴跟他学,先学小鸟的叫声,学它们啾啾啾的声音。很快我学会了吹口哨,吹我自己喜欢的歌。
那年平从上海探亲回来,教我吹《红河谷》,那么美的旋律,我一听就喜欢上了。就在这年麦收结束的文艺演出上,我和平上台吹《红河谷》,吹出了重奏,我俩兴奋极了,一支接一支地吹,还吹了《三套车》、《南渡江》、《我连载上了浅水藕》,这是马可女儿写得词曲,她就在我们毗邻的一个连队。那天真的是很高兴,嘴巴都吹出了泡。
后来听说平去了加拿大,还开了一家服装设计公司。那天接到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并不说话,听筒里传来嘘嘘嘘《红河谷》的哨音,我马上猜出是平,并和他一起吹。我们在电话中聊了很久,我告诉他,他的口哨更具有神韵了,深沉得犹如停泊在港口的轮船,活泼得像一只飞翔在空中的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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