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堂会

 80年代末去云南采风，印象最深的就是“怒江澡堂会”。澡堂会是傈傈族流传久远的习俗，时间在每年春节前后，因此又叫“春浴”。

泸水县的澡堂会集中在玛布河附近，这一带的温泉称作玛布河温泉，澡堂会的很多照片就是在这里拍摄的。温泉实行男女分区，女性多穿短裤、着乳罩洗浴，赤裸上身者只是少数，比较温馨的是年轻母亲与婴童的母子同浴。澡堂会期间，江边的梯田里，搭建了各式的简易帐篷、竹棚，成为一道别致风景。汨汨的温泉从石缝和地下涌出，顺着山坡缓缓流下，最终汇入怒江。温泉中特有的矿物质，使山坡变成了橘黄和赭红，与周围黛青的岩石形成醒目反差。温泉边缀满火红的木棉树和芭蕉，奔腾的怒江水，也为这露天群浴提供了天人合一的大背景。

黎明时分，天色蒙蒙，这时独自下到温泉洗浴，可观赏到烟岚四起，峡谷苍莽，聆听江水奔流，鸟儿啼唱，真正置身于大自然的怀抱。午后艳阳高照，气温升高，多数人选择这时洗澡，而男女对歌、群体沐浴的古老民俗，此时得到最为充分的展现。

我听到过一首《泉边的歌》，即可明白澡堂会的性质了。

男：阿妹呀，父亲没有把我们生在一处，母亲没有把我们养在一处。你住一山，我住一山，你在一箐，我在一箐。我们是七个山头的人，我们是九个箐里的人。不是来到温泉边，我们难得相遇；不是走到清泉边，我们难得相见。

女：从七个山头走到温泉边，从九个箐底来到清泉旁。今天呀，我们难得见面地见面了；今夜呀，我们难得相逢地相逢了。

男：不是一步一步走到温泉边，我想见妹也难见；不是一脚一脚走到清泉旁，妹想遇哥也难遇。借这相遇的机会，趁这相见的时刻，唱支山歌表表心，对着调子表表情。

女：阿哥呀，你要是真想我啊，你要是真爱我啊，我是吃果子的一只鸟，你扛起弩弓来打鸟；我是采花的一只蜂，你背着长刀来扑蜂。

男：阿妹呀，今天这一天呀，今夜这一夜，比银子还要贵重，比金子还要珍贵。

女：亲亲的阿哥呀，自从和你相遇以后，自从和你相见以后，我想哥哥呀，就像流不断的清泉；我念哥哥呀，就像捻不完的麻线。

男：要是阿妹真心想我，要是姑娘真心爱我，请阿妹莫听别人的闲话，请阿妹别听长尾鸟（媒婆）的谎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