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豹的故事

    70年代初，我招工进了陕西长安县太乙宫的一个三线工厂。厂子在翠华山脚下，四周是连绵不断的群山。

    那年山里闹豹子，闹得沸沸扬扬。那天张泉进山采果子，傍晚时分，太阳西落，影子也拉长了。林子里静极了，只有鸟儿骤然拍打几下翅膀。

    张泉无意中发现，在一棵树叉上夹着一只死山羊，他百思不解，正准备攀上树取下那只山羊。忽然他有种异样的感觉，仿佛有双贪婪的眼睛在背后盯着自己。他扭头一看，天啊，一只豹子就站在距他七八米远的地方。此刻，张泉一点儿惧怕的感觉也没有，他在东北当过五年侦察兵，连黑瞎子都不怕。他捉摸着怎样赤手空拳对付这只豹子。

    张泉猫下腰，尽量把重心压得很低，在豹子眼前跳来跳去，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去、去、去”的声音。那只豹子被激怒了，连续几次扑上来，都被他巧妙地躲过。林子里的树很密，豹子又一次扑上来的时候，张泉的脚刚好被墩绊住，趔趄几步倚在一棵树上。豹子乘势上来，一双前爪搭在他肩上，身子像根弹簧似的一下拉得很长。豹嘴足有碗口大，总是瞄着他的脖子，四颗又尖又长的牙齿在他脸上划来划去。张泉拚命用手挡豹子的嘴，在接触到豹嘴的瞬间，他顺势握拳向里一桶，拳头竟塞进豹嘴里。豹子只得向后仰，也被一棵树挡住了。张泉一个跨步，用拳头把豹子死死地顶在树上。豹子用力挣扎，双爪在他脸上抓来抓去，他用另一只手臂护住脸，心里默默地数着一、二、三、四……世界上恐怕没有比这时间更难熬的了。豹子的眼珠快迸出来，终于他感到豹子的身体像团棉花似的瘫软下来。张泉费了很大劲儿才把豹嘴撬开，他的手腕前后都被咬穿了，血一股股往外冒。他把衣服撕成条包上手腕，又像缠毛线似的把头横七竖八地包上。

    一切都静下来，张泉才注意到这是只母豹，乳头鼓鼓的，用手一挤还有奶水溢出来。他想或许附近还会有小豹。他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很隐蔽的山洞，在洞里张泉发现了两只长得像猫一样的小豹。他把小豹抱起来，小豹连眼睛都不愿睁开，用嘴使劲地吸吮他的手指。

    张泉把两只小豹抱回家，用山羊奶喂它们。秋天的时候，两只小豹长大了不少，可以欢蹦乱跳地自己玩耍。只要听到张泉的一声口哨，会从很远的地方跑过来，用舌头亲昵地舔他的手。不久两只小豹开始长牙了，身上的花纹也渐渐显露出来。张泉的婆娘有些害怕，再说豹子是食肉的，家里也喂不起。张泉想了一晚，还是决定把两只小豹送给市里动物园。那天张泉是用农用拖拉机送小豹去的，路上有不少人围观，还有人要用钱买，都被他拒绝了。在动物园分手时，两只小豹嗷嗷叫着，声音很是凄惨。

    几年后，两只小豹终于长大了，张泉又去看望它们。两只豹子不停地在笼子里踱着步，然后站在他面前，冷冷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