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房

由葡萄街去葡萄沟，一路上，不断闪过一座座葡萄房，这在吐鲁番是另一种景观，随处可见。葡萄房多为长立方体，四壁用土块砌成，不是砌成一堵常见的土墙，而是在土块与土块之间留出间距，形成一堵网状的土墙，四面一起，便是一间网格状的土坯房，当地人叫它干晾房，我觉得把它叫做“葡萄房”更贴切，网格的间距用来通风，避免阳光直射。

里面，在一根根带刺的木柱子上，挂满新鲜葡萄，晾成葡萄干。葡萄干就是这样在土坯晾房里，靠高温，自然阴干制成的。这一工序非常古老，在吐鲁番代代相传，凡有葡萄园的地方，就有座座的葡萄房。为了通风之便，葡萄房一般都建在宽敞的山坡开阔地带，或高处，如房顶上。所以，走在吐鲁番的街道上，常常会看到屋宅房顶上多出这么一座走风漏气的晾房。

初见时，司机问我:“它像什么？”

我不假思索：“像蜂房。”这是吐鲁番人独具的智慧，这种智慧不仅仅体现在晾房，还有坎儿井。也许，我归根结底是个悲观论者。无论如何，我总认为人类对自然的摹仿也好，利用也好，都是有限的。当人的能力和智慧在自然面前达到了一定限度，再也不能为力的时候，怎么办？对驾驭不了的事物，人们开始敬畏。敬畏产生了宗教，吐鲁番正是这样一块宗教文化汨汨流贯的土地。

晒房里，风干的葡萄，被维族人用小车推进到每一条街巷，那压缩了浓度和糖分，是吐鲁番人一种更为结晶化的智慧，无论是新鲜葡萄，还是晾干的葡萄，一声虔诚的“胡达”，便是对生活的全部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