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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八部北大乒协传(全十二回)

已有 1885 次阅读    2011-07-01 22:36   标签天龙八部 
应要求,开球网第一帖。
 

第一回  大轮明王暴虐康美乐

蔡局压住真气,一路颠簸来到康美乐球台之前。校队众人已至,球场不拘细礼,各人抱拳致意。杨柳将蔡局近日来练球如何走火入魔一一告诉众人,恳求校队诸队员出手指点化解。

前排两位枯黄精瘦的球员,均是杨柳的队友,名为本观、本相。本观沉吟半晌,又向蔡局打量良久,说道:“两位师弟意下若何?”本相道:“便是稍损内力,也未必便练不成正手拉下旋。”

杨柳听到“正手拉下旋”五字,心中不由一震:“昔日曾听刘伟教练说起,我北大校队有一门‘正手拉下旋’的武功,威力无穷。但刘教练言道,那也只是传闻而已,没听说曾有那一位高手会此功夫,而这功夫到底如何神奇,也是谁都不知。本相师兄这么说,原来确有这么一门奇功。”转念又想:“本相师兄这话之意,是要以内力为蔡局治伤,这样一来,势必累到他们修练‘正手拉下旋’的进境受阻。但蔡局所受之伤、邪功、古怪之极,若不是咱们此间众人并力,如何能治?”心中虽感歉仄,终究没出言推辞。本相一言不发,站起身来,低头垂眉,斜占东北角方位。本观、本因也分立两处方位。杨柳道:“善哉!善哉!”占了西南偏西的方位。

杨柳道:“小蔡,三位师兄不惜损耗功力,为你驱治邪毒,快些叩谢。”蔡局见了柳姐的神色和三人举止,情知此事非同小可,当即拜倒,向三人一一磕头。三人微笑点头。杨柳道:“小蔡,你盘膝坐下,心中什么也别想,全身更不可使半分力气,如有剧痛奇痒,皆是应有之象,不必惊怖。”小蔡答应了,依言坐定。

猛听得“呜哗--”一声大喝,各人耳中均震得嗡嗡作响。杨柳知道这是乒坛中一门极上乘的功夫,叫作‘狮子吼’,一声断喝中蕴蓄深厚内力,大有慑敌警友之效。只听旁边一面壁而坐的人说道:“强敌日内便至,北大校队百年威名,摇摇欲坠,这黄口乳子中毒也罢,著邪也罢,这当口值得为他白损体力吗?”这几句话中充满着威严。

本观道:“师兄教训得是!”左手一挥,几人同时退后。

杨柳听本观称那人为师兄,忙道:“不知国正师兄在此,晚辈未及礼敬,多有罪业。”原来国正在北大校队中辈份最高,面壁已数十年,校队队员谁也没见过他真面目。杨柳也是只闻其名,从来没拜见过,一向听说他在一体密室中独参新技术,十多年没听人提起,只道他早已退役。

国正道:“事有轻重缓急,大雪山大轮明王之约,转眼就到。杨柳,你也来参详参详。”杨柳道:“是。”心想:“大雪山大轮明王佛法渊深,跟咱们有何瓜葛?”

本观从怀中取出一封金光灿烂的信来,递在杨柳手中。杨柳接了过来,着手重甸甸地,但见这信奇异之极,原是用黄金打成极薄的封皮,上用白金嵌出文字,乃是梵文。杨柳识得写的是:“书呈崇校队队长”,从金套中抽出信笺,也是一张极薄的金笺,上用梵文书写,大意说:“当年与姑苏邹大星先生相会,订交结友,谈论当世球技。大星先生言下对贵校‘正手拉下旋’备致推崇,深以未得拜观为憾。近闻大星先生仙逝,哀痛无已,为报知己,拟向贵队讨求该技术,焚化于大星先生墓前,日内来取,勿却为幸。吾自当以其他高级技术还报,未敢空手妄取也。”信末署名‘大雪山大轮寺释子yangel合十百拜’。笺上梵文也以白金镶嵌而成,镶工极尽精细,显是高手匠人花费了无数心血方始制成。单是一个信封、一张信笺,便是两件弥足珍贵的宝物,这大轮明王的豪奢,可想而知。

杨柳素知大轮明王yangel是吐蕃国的护国法王,但只听说他具大智慧,精通球技,每隔五年,开坛收徒,西域天竺各地的高手,云集大雪山大轮寺,执球问难,研讨技法,闻法既毕,无不欢喜赞叹而去。杨柳也曾动过前去学艺之念。这信中说与姑苏邹大星谈论球技,结为知己,然则也是一位武学高手。这等大智大慧之人,不学球则已,既为此道中人,定然非同小可。

杨柳正欲问个究竟,忽然问到一阵浓烈的男士古龙水的味道,国正说道:“善哉,善哉,大轮明王yangel驾到。”蔡局心想,这大轮明王不知何等模样,悄悄探过头去,只见前方走来一魁梧之人,二十来岁的年纪,脸上神采飞扬,太阳穴微微隆起,右臂粗过左臂三倍,一看便是乒坛顶尖高手。

国正和本观二人迎上前去,低声与大轮明王一番交涉,但见双方言辞愈渐激烈,本观高声道:“明王既坚要此技,我等又何敢吝惜?明王愿以反手长胶侧拉技术交换,敝队不敢拜领。明王既已精通各项技术,复又精擅大雪山大轮寺步法,料来全北京已无敌手。”

yangel双手合什:“师兄之意,是要小弟出手献丑?”言罢拉开腰包,拿出一把球拍。杨柳一见,倒吸一口冷气。以前在国家队陪练时曾听刘国梁提到:“三等高手用拍套,二等高手用拍包,一等高手用腰包。”这yangel的实力,看来已不在乒超选手之下。

yangel将球拍一扬,开口说道:“谁来!”

本观按捺不住,俯身拿出一红双喜三星球,跨上一步:“明王请!”yangel微微一笑:“素闻北大校队财力雄厚,却不知这红双喜三星球都是假货?”说罢一挥手,旁边小弟拿出一盒蝴蝶三星。尚未开球,本观已羞红了耳根,赶忙说道:“开球!”

只见yangel将球高高抛起,第一个球就突袭了本观的正手大三角。见到此景,杨柳暗喜:“本观师兄两面弧圈独步北大,这球怕是要被师兄暴死了。”杨柳尚未回过神来,只见本观站在原地大汗淋漓,呆若木鸡。

国正立刻走上前来:“明王此发球乃复制当年瓦尔德内尔偷袭萨姆索诺夫一球,看似上旋,实则下旋,手腕连续四个假动作。不需再打,我等师弟肯定不是你的对手。”yangel大笑三声:“堂堂北大校队,竟徒有虚名。师弟如此不济,那师妹可否陪我切磋一下?”说罢去拉杨柳的右手。

“休得无礼!”蔡局腾地站起来,“我是北大乒协会长,我来与你打上一局。”杨柳听见,赶忙上前:“小蔡,你根本不是他对手,不要自取其辱。”蔡局微微一怔,但很快恢复了神色,低声道:“柳姐,这厮狂妄之极,我只需暴冲他一板,便可解心头之气。”

这边yangel已站到球台前:“会长大人,休得延误!”蔡局拿出红黑碳王,轻声对球拍说:“争不争气,今天就看你了。”自北大杯逆转光华之后,蔡局球技日渐提高,但距离专业选手尚有不小差距。此番他也打定主意,第一个球就暴冲,冲上了就走人,让大轮明王难堪。主意已定,蔡局说道:“你是客人,先发球吧!”

yangel看了看蔡局的站位,打定主意突袭蔡局反手大三角。蔡局早已料到,所以站位故意卖了破绽,让yangel误以为自己不敢侧身,当年北大杯对文博一役的赛点之时,文博便着了蔡局的道,被蔡局一板暴冲得分。

这边yangel一个急长发了过去,蔡局急速侧身,一板暴冲!只见乒乓球急钻网底,蔡局没有冲上!此时蔡局已倒在了地上,痛苦的问道:“你那正手是什么胶皮?!”明王yangel抚拍大笑:“生胶啊!你当是正胶啊!北大乒协会长,不分正胶生胶!也罢也罢,你们那技术我也不稀罕了,各位天资有限,不要练球了吧,还是去考GRE比较靠谱!”说完转身离去。

 

第二回 神仙姊姊盗梦蔡华谦

却说蔡局遭明王赵扬一番羞辱,当晚提着酒瓶来到未名湖,酩酊消愁。夜晚的石舫,清风徐来,一体的灯光散落在湖水波纹之中,好似一个个乒乓球,击打蔡局郁闷的心怀。二斤女儿红下肚,蔡局有了醉意,眼前的景色也渐渐恍惚起来。

正在此时,蔡局眼前一亮,未名湖水忽然向两岸退去,从水中竟走出一白衣女子来。蔡局失声惊呼:“哎!” 只见那女子仪态万方,身上一件淡黄色绸衫微微颤动,一对眸子莹然有光,神彩飞扬。蔡局心中念道:“对不住,对不住!我这般瞪眼瞧着姑娘,忒也无礼。” 明知无礼,眼光却 始终无法避开她这对眸子,也不知呆看了多少时候,只觉越看越深,眼里隐隐有光彩流转。

蔡局呆了半晌,深深一揖,说道:“神仙姊姊,小生今日得睹芳容,死而无憾。不知神仙姊姊如何称呼?” 那女子轻启朱唇:“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我此番前来,只为一事。” 说罢她轻轻撩开绸衫,手伸进内衣之中,拿出一样东西。蔡局羞红了脸,不敢抬头。“你且抬起头来。”女子的声音既温软又威严。

蔡局抬起头来,只见那女子手中拿着一本薄书,封面上几个大字:如何打好乒乓球!蔡局大惊,据传这“如何打好乒乓球”乃当年容国团呕血之作,里面藏有乒乓球十大必杀心法,乒坛人士无不觊觎,但已失传多年,这书如何今日现身?“小蔡,你需苦练此书所藏之技,以不负我赠书之情。” 说罢,该女子转身走进湖水,不见了踪迹。

蔡局顿时心下坦然:“原来冥冥中有神人相助,那么我复仇赵扬将指日可待了。” 当下翻开书本,研习开来。第一页写着“凌波微步”,字迹娟秀有力。其后写道:“乒乓之道,贵在无邪。尝有阴险小人,惯于合力奔袭。是故本派武功,当以步法为根基,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必当克之。” 蔡局赞道:“神仙姊姊这句话说的太好了,我输给赵扬那球便是步法不到家。”

蔡局再翻开一页,突然间“啊”的一声,心中怦怦乱跳,霎时间面红耳赤,全身发烧。但见书页上赫然出现一个直立的裸女画像,全身一丝不挂,面貌竟与那女子一般无异,手中拿着一块球拍。蔡局只觉多瞧一眼也是亵渎了神仙姊姊,急忙掩卷不看。过了良久,心想:“神仙姊姊吩咐:‘以下诸图,务须用心修习。’我不过遵命而行,不算不敬。”

再展卷册,长卷上源源皆是裸女画像,或正手或反手,或现前胸,或见后背,人像的面容都是一般,但或喜或愁,或含情凝眸,或轻嗔薄怒,神情各异。一共有三十六幅 图像,每幅像上均有颜色细线,注明穴道部位及练功法诀。封底尽处题着“颗粒无耻”四字,最后写着一行字道:“猝遇强敌,前冲先行,更积高吊,再取敌命。”

蔡局将书本放入包中,转身就要离去。此时突然传来巨大的“布谷”之声,蔡局一个激灵,睁开双眼。东方既白,原来自己在石舫上睡了一夜!那么这神仙之事只是南柯一梦?蔡局顿时失落开来。他打开球包,欲将空酒瓶放进去,回宿舍休息。拉开球包这一霎,蔡局浑身汗毛倒立,只见包中赫然放着一本“如何打好乒乓球”!原来是神仙姊姊托梦相助,那凌波微步并非虚妄之事!

其时已然六月之末,蔡局随即闭关两月,在闽东南一地觅得一僻静球馆,按照秘籍上的方法,持拍苦行。七月流火,八月流萤,转眼又是一个新学期。九月的京城,风高气爽,一个涅槃少年信步踏入北大校门,他叫蔡华谦,但已绝非两月之前的蔡华谦。

新学期北大有了新的场地,奥运场馆对外开放。在第一周的周末,蔡局拿起球拍,装入腰包,来到了球馆门前。未进球馆,只听人声鼎沸,蔡局暗自想道:“没想到我走之后,乒协活动开展的还是如此火热。” 走进球馆,蔡局顿感诧异。六张球台有五张空着,所有的人都围在最里面的一张球台之外,不时发出惊愕赞赏之声。

蔡局挤入人群,只见一幅极其古怪的画面。球台这边站着一身材微胖之人,身高一米七五左右,浓眉阔口,顾盼之际,极有威势,身穿一件文化衫,上书"the big bang theory"几个西洋字符。此人手拿一支亚萨卡特制进攻底板,左膝带着一国家队特供护膝,蔡局不由点头:“此人功夫一定非同小可。” 球台对面摆着一可乐瓶,蔡局微微皱了皱眉头:“打可乐瓶?这是什么小孩子玩意?”  定睛一看,蔡局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可乐尚未打开,乃是装满饮料的二点五升特大瓶。蔡局暗忖道:“此瓶虽满,但我若发全力暴拍,应亦可将其击倒,并非登天难事。”

蔡局尚在疑惑之中,只见此人拉出一记弧圈,银球过网落台之后急速前窜,狠狠撞击在可乐瓶之上,那可乐瓶应声即倒,跌落到台下。竟然是第二跳击倒!蔡局不禁大喝一声:“好球!”

 

第三回 单刀赴会血战太平洋

蔡局一声“好球”,那练球之人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蔡局半晌。当他目光移到蔡局手里拿着的球拍时,不由露出一些惊异之色。蔡局跨上一步,抱拳道:“兄台,不知小弟可否向你讨教一二?” 这汉子“哈哈”笑了两声:“求之不得!” 双方摆开阵势,练起球来。

那汉子挥起球拍,虽为练球,但一板重过一板。不过蔡局已熟练掌握凌波微步之秘法,稍有狼狈之际即通过步法调整重新找到击球平衡。那汉子几次发力,都被蔡局调整了过来,转眼间两人已对攻三百余板。这么试了几次,他已知蔡局基本功极好,五百板以下自己尚可发力,若攻到千板以上,自己体力不济,必然首先失误。他哈哈一笑,停止说道:“久闻明星大名,子建今日可服你了啦。光华明星,果然名不虚传!”

蔡局一脸迷茫,停下拍来:“小弟姓蔡名华谦,信科人氏,我想兄台认错人了。”

那大汉神色诧异,说道:“什么?你……你不是光华邹明星?”

蔡局微笑道:“小弟来北大两年,常闻明星公子的大名,实是仰慕得紧,但他从不练球,至今无缘得见。兄台自道姓名,可是姓朱名子建么?”

那大汉惊诧之色尚未尽去,说道:“正是,在下朱子建。”蔡局道:“小弟是北大乒协会长。新学期伊始便结识朱兄这样的一位英雄人物,实是大幸。”朱子建沉吟道:“嗯,你是乒协会长,难怪,难怪。蔡兄基本功异常扎实,可曾受过高人指点?”

蔡局道:“说来惭愧,小弟是为人所辱。” 当下将如何被赵扬所辱,如何在未名湖遇到神仙姊姊等事情,极简略的说了。虽是长话短说,却也并无隐瞒,对自己种种输球丑事,并不文饰遮掩。

朱子建听后,又惊又喜,说道:“蔡兄,你这人十分直爽,我生平从所未遇,你我一见如故,咱俩结为金兰兄弟如何?”蔡局喜道:“小弟求之不得。”两人叙了 年岁,朱子建比蔡局大了五岁,自然是兄长了。当下撮土为香,向天拜了八拜,一个口称“贤弟”,一个连叫“大哥”,均是不胜之喜。

两人寒暄了一炷香的功夫,朱子建看了看日头,突然沉下脸色:“贤弟,待会我有一场恶仗,我们后会有期吧。” 蔡局答道:“小弟虽球艺不精,但也想去看看热闹,大哥能允可吗?”

朱子建向他查问了几句,知他果然球龄尚短,不由得啧啧称奇,道:“贤弟身具如此扎实功夫,要学上乘技术,那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绝无难处。贤弟要观看今晚的会斗,也无不可,只是生怕敌人狠辣阴毒,贤弟千万不可贸然出手。”蔡局喜道:“自当遵从大哥嘱咐。”

两人出得乒乓球馆,朱子建带路,出了北大东南门南拐,竟一直走到了太平洋九楼的一个房间之外。朱子建到旁边一摆满了电子产品的房间中找到一个装交换机的大箱子,让蔡局先行躲进箱中,只留几孔出气观战。

这方朱子建对九零七房间高声道:“朱子建应施总所邀,前来澄清新街口一事!” 话音刚落,屋内呼啦啦走出二十余人,为首的是一胖子,身材魁梧之极。他开口说道:“朱队长光临莘莘庄,有失远迎!” 朱子建认得此人,此人名为施纳,是北大乒坛最有名的赞助商,为人乐善好施,与海淀区几乎所有高手均有不错的交情。蔡局通过箱子上的小孔看去,只见这施纳虽满脸堆笑,却笑里藏刀。旁边众人均是满脸的杀气,不知对朱子建有多大的仇恨。

朱子建抱拳道:“施庄主,去年新街口一役,在下超常发挥,碰巧赢了海淀区几大高手,折桂而走。这胜败乃乒家常事,不知诸位高人为何迁怒至今?”

施纳怒喝道:“一派胡言!江湖人原本称‘北子建,南明星’,这不仅是称赞你们的球技,更是称赞你们的球品。可你却有负众望,在新街口一役使用违规胶水,最后偷梁换柱逃过裁判检查,这等小人勾当,岂以为我等不知?”

朱子建皱了皱眉头:“这等传言,不知出自何等小人之口,施庄主缘何如此就被蒙蔽?”

施纳早已不耐烦了:“是不是蒙蔽,还请子建兄速速亮拍,接受在座诸位挑战。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朱子建按捺住怒火:“球拍无眼,弧圈无情。一旦打起来,怕是旧仇不报,又添新恨。”

这边施纳还未接茬,已有一人等不耐烦:“婆婆妈妈的,开球!”

朱子建冷眼望去,此人年纪不大,却已满头银发。“阁下这等苦读之人,想来必为生科人氏。如果我没有猜错,阁下便是人称‘菜鸟克星’的王国鹏兄?” 王国鹏道:“朱队长好眼力,多谢江湖兄弟抬爱,在下正是王国鹏。今天特来试试朱队长这块‘真金’。”

朱子建见王国鹏如此嚣张,顿时有了杀心。双方持拍站定,由王国鹏开球。王国鹏自忖防守较弱,故打定了主意,发球一定不能出台,否则难以应付朱子建的暴冲弧圈。只见他转了转球拍,轻轻磕出一正手不转短球。不料朱子建单脚一跃,胳膊像突然长长了三寸一样,一记暴挑,直接得分!那银球碰台后高高弹起,正砸在王国鹏的鼻梁之上!王国鹏“哎哟”一声,痛苦倒地。

施纳见了此阵势,立刻吩咐左右将王国鹏抬了下去,自己拿出拍子,准备出场。“施庄主莫急!容我兄弟二人先行挑战!” 朱子建应声看去,只见二人,均持直拍,外表儒雅,个高一人正抱拳对自己微笑。“阁下莫非就是驰名海淀的‘对亏书生’中的对书生艾老师?” 朱子建问道。

“正是在下!” “那么旁边这位定是亏书生林老师了!” 个矮之人答道:“朱队长好眼力!”

蔡局躲在箱子之中,暗自琢磨:“以前听柳姐说过,北大有两位博士高手。一位姓艾,每赢一球便说一句‘对不起’,另一位姓‘林’,每输一球便说一句‘亏大了’。此二人毕业后均进入海淀区高校就职,二人外形俊朗,常常并肩作战,故江湖人称‘对亏书生’。不想今天得见。”

这边已然开战,‘对亏书生’一起上场,朱子建需用左右双手与之双打。蔡局心想:“这对朱大哥也太不公平,须知左手打球要差很多,而且每打完一球要将球拍换手,这书生兄弟也太不讲究了。” 双方开始恶战,只听场上不时响起“对不起”和“亏大了”的声音,蔡局看不到整张球台,本来还在着急,现在有这样的报分办法,倒也方便,只在心中默数,便知比分。

转眼大比分三比三,第七局已打到九比九,蔡局暗暗着急,朱子建两手对战,实在太过危险。这时只听艾老师高喊一声“对不起!”,原是他趁朱子建换手之际再次高吊得分。蔡局捏了满手的汗,只听下一声传来的是谁的声音。这时只听见艾老师又高喊了一声:“对不起!” 蔡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朱兄的英名,难道今天就要栽在这莘莘庄里了吗?!”

 

第四回 菜鸟少年无心结奇缘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莘莘庄中朱子建正命悬一线,这康美乐里亦是杀气重重。一男子右手持斯蒂加进攻经典底板,两面反胶,正与三人鏖战。他对面的三人,样貌各异。领头一人身材高大,手持一破旧横板,长相颇似未名论坛中的阿甘;当中一人个头较小,肤色白净,右手持一亚萨卡进攻直拍;最后边一人肤色偏黑,体格极其强壮,身穿一版衫,上有“北大地空”四字。

这男子面对三人,开口说道:“鄙人从江苏队退役之后,一直未曾练球,故从不与江湖人士过招。三位苦苦相逼,这是何苦?” 对面身材高大之人把球拍一挥:“侃帝如此健忘,你我昔日过节,还须我一一道来吗?” 这位名叫侃帝的男子眉头一皱:“ 楠戈,当年你我虽同时钟情于冬梅师妹,但她最终于我心有所属。男女之情强求不得,此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 楠戈破口大骂:“放屁!冬梅分明与我交好,你却不择手段欺骗她的感情,得手后却不珍惜,而今冬梅远走香港,这笔账我一定要跟你算清楚!”

侃帝正欲辩解,当中那肤白男子却已等得不耐烦:“侃帝你向来以名门正派自居。今天就要让你尝尝我星宿派的厉害!”  侃帝转头打量了肤白男子,抱拳道:“在下天山派掌门侃帝,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肤白男子答道:“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星宿老仙楠戈座下大弟子金辉是也。”楠戈拍了拍金辉的肩膀,“哈哈”大笑两声:“好徒儿,你这头阵可一定要打响了昂!”

侃帝见对方步步紧逼,知道今天此战非打不可,便开始盘算应对之计。这楠戈原系北大校队主力,入队两年后因调戏年轻女队员被教练清除出队。此后该人便混迹于北京业余乒坛,此人基本功虽然不够扎实,但天赋极高,自创了一套古怪打法,江湖人称“星宿老怪”。其座下大弟子虽看似年轻,但用招必然同其师一样阴险毒辣,必须要以至阳招法克之。打定了主意,侃帝对金辉一指:“来吧!”

甫一交手,侃帝便感觉到金辉的不俗实力。金辉同楠戈一样,基本功不够扎实,正手位有很大漏洞。但侃帝每次调其正手,都被其似推非推似冲非冲的一招化解。而侃帝只要回到其反手,此人便立刻侧身暴冲,球如闪电,冲了几次,侃帝都没看清球的影子。不过侃帝毕竟出身名门,当年曾有战胜陈玘之经历,对付暴力选手自有一套办法。于是侃帝频频高吊至金辉反手,伺机暴冲其正手。这一变招立刻打乱了金辉的阵脚,很快零比四败下阵来。

见金辉招架不住,那身穿“北大地空”的壮汉立刻跳了出来。侃帝微笑说道:“本人不斩无名之将!” 这壮汉涨红了脸:“在下四大恶人排行老二的老黄!我不是什么星宿派的人,只是我与这金辉有些交情,今天特来出手挫挫你的锐气!” 侃帝道:“原来是江湖人称‘南海肥鸟’的黄兄!失敬失敬!你们四大恶人平日作恶多端,常在乒协活动时欺男霸女,我侃某今天正好替天行道!”

这“南海肥鸟”有一杀手锏,即甩腕暴拍,一旦拍上,轻则重伤,重则丧命。侃帝对其本领早有耳闻,故所有发球接发球一律摆短。这肥鸟虽然天生神力,但由于体重较大,移动缓慢,对侃帝这一拆招无从应对,只气得差点要把球台掀了,一样很快败下阵来。

星宿老怪在一边早已看不下去:“两个废物!还是我自己来!” 这楠戈一出场,侃帝神情立刻严峻起来。江湖人言,星宿老怪打球有三大毒招:一是发球时全身扭动,二是攻球时脖子向后转,三是防守时手腕旋转360度。这三大毒招让无数高手吃尽了苦头。侃帝虽然不惧这些变化,但却有难言之隐。

侃帝当年在江苏队为了与陈玘争夺进入国家队的机会,听信一教练谗言,修炼了一门名为”八荒六和唯我独尊功”的心法。此心法虽然能大大提高实力,但每隔七七四十九天要发病一次,练功之人要变回菜鸟一天。上次发病正是四十九天前,与楠戈这一仗就怕打不完了!不过事已至此,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侃帝打定主意,力求速战速决。

这楠戈虽然变化多端,但各位看官已明白,那些变化对侃帝来说如同儿戏。很快侃帝便三比零领先,这第四局也是八比零遥遥领先。侃帝颇为欣慰,挥拍擦去额头的汗水。正在此时,侃帝突然感觉手臂一阵酥软,“不好!”他大惊失色,“发作了!”紧接着一个回球失误。

这边楠戈本已绝望,却不料侃帝突然变得不会打球了,不仅回球不过,甚至发球都发不上球台。楠戈虽不明就里,却大喜过望,三下五除二扳回三局。侃帝心里有苦说不出,这旁观的金辉和肥鸟更是喜形于色。

话说已近午夜,这康美乐里空空荡荡,只剩这一桌。可是在离此桌十米远的地方,却静静的站着一个少年。这少年戴着一个大挡风眼镜,两个眸子炯炯有神,面庞清瘦,手里拿着一本《量子物理导论》。这少年本是到康美乐咨询肚皮舞项目的,路过乒乓球室,于是全程观看了这场恶战。他看着侃帝满头汗水累得坐到地上的样子,暗暗想道:“虽然我从来没打过乒乓球,但高低水平还是能分辨的。此人明显实力远胜过对面三人,却在这就要赢的当口上出了什么问题?”

“此人面相极为和善,一看便是宅心仁厚之士。对面三人乖张暴戾,这一场要是他们赢了,不知要有什么恶果。” 想到这里,这少年环视了四周,当即跑到电源闸刀处,果断拉下。这边比赛已到赛点,楠戈正要发球制胜,却不料突然一黑!楠戈火冒三丈:“哪个王八羔子搞的鬼!速与我把灯打开!” 金辉三步跑到闸刀处,手上一推,灯火立时通明。三人往球台那边一望,那侃帝却已不见了踪迹!

 

第五回 神功嫡传结心颜如玉

这少年扶着侃帝,一路飞奔到未名湖边一僻静之处。侃帝喘息渐渐平息,却突然面带愠色,斥责这少年:“你为何要把我拉将到此处!” 这少年本以为自己做了件好事,正待邀功,却不料遭到侃帝这顿抢白,顿时慌了手脚:“大侠,我看你体力不支,所以。。。”。侃帝怒喝道:“苟利乒乓生死以,岂以输赢趋避之!” 这少年听到此言,一张白净的脸马上涨得通红:“大侠,我。。我。。我知错了。”

侃帝亦明白此少年出于好意,故怒气很快消了下去,转头打量这个少年。只见这少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秋波,虽怒时而似笑,即瞋视而有情。侃帝开口道:“小同学,我看你骨骼清奇,天赋异禀,倒是块打乒乓球的好材料,不知你是否愿意学球?”

这少年听到“学球”二字,赶忙推辞:“不不,我的理想是做中国的爱因斯坦!不是什么球星。” 侃帝听到这个回答,“哈哈哈”大笑起来:“小同学,你可知这爱因斯坦的全名是什么?” 少年很正经的答道:“阿尔伯特.爱因斯坦。”侃帝拍拍他的肩膀:“正是,那你可知这阿尔伯特在德意志语言中是何意?” 少年摇了摇头:“不知道,还请前辈指点。”

侃帝看着博雅塔顶,思绪万千:“当年我与你一样,志在理论物理。可是在国际奥赛金牌战前夜,我却因过度劳累而病倒。不想这一病却让我参透了学术的真谛。学术和打球,看似不同,实则共通。但凡杰出人士,必然是以玩耍的态度来对待自己的事业。阿尔伯特一词的原意即为‘玩耍’。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你只有明白‘放下’二字,今后才能有一番真正的大成就。” 这少年听到侃帝一番讲述,竟似中邪一般,呆在原地傻了十分钟。突然,他拉住侃帝的衣襟:“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侃帝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哈哈,好徒弟,为师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徒弟姓谭,名晟宇,日成晟,宇宙的宇,北大物理学院人氏。” “好名字,来日成就环宇!” 侃帝这一句委实是调侃,他也不知这徒弟将来会有多大的成就。不过后来这句话倒真变成了现实,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侃帝看了看月亮的方位,向谭晟宇道:“徒弟,我要练功,你在旁给我护法。若有旁人打扰,你只需高喊三声‘小bo万岁’,这来人便会立刻跑掉。” 当即盘膝坐下,右手食指指天,左手食指指地,口中嘿的一声,鼻孔中喷出了两条淡淡白气。白气缠住他脑袋周围,缭绕不散,渐渐愈来愈浓,成为一团白雾,将他面目都遮没了,跟着只听得他全身骨节格格作响,犹如爆豆。过了良久,爆豆声渐轻渐稀,跟着那团白雾也渐渐淡了,只见侃帝鼻孔中不断吸入白雾,待得白雾吸尽,侃帝睁开双眼,缓缓站起。“徒弟,以后每晚子时,你在博雅塔下等我,我教你练功。谨记。” 说罢不待谭晟宇答应,这侃帝便飞奔而去。

话说这小谭虽受侃帝点拨,却一时半会想不太明白。转眼第二天子时已到,谭晟宇见舍友都已睡下,换上运动服,悄悄来到博雅塔下。到得塔下,只见侃帝已到,身上还背着个大麻袋。见谭晟宇准时到来,侃帝十分欣喜:“徒弟,你且随我来。” 二人转了几个弯,竟来到了生科楼地下室的一张球台旁。

“师傅,是要练球吗?” “是,不过我不陪你练。” 谭晟宇一惊:“我自己怎么练?师傅是在忽悠我?” 这话是他心里所想,未敢说出来。只见侃帝把身上的大麻袋放下,解开绳子,只见麻袋中竟坐着一个妙龄女子!这女子身穿一件哈喽尅忒的睡衣,身段极其婀娜,只是头上蒙着几层薄纱,看不清面目。谭晟宇正在疑惑之中,侃帝说道:“知道你乍一学球,很难提起兴趣。为师特地从公主楼把此女劫出。她是北大女子乒坛一姐,以后每晚在这陪你练球。”

谭晟宇走上前去,打量了女子半晌:“师傅,她难道不反抗?” 侃帝笑道:“我已买通了学一食堂的大师傅,在她每晚的饭菜中放入了我天山派的独门药方‘九转蝴蝶丸’,此药一服下,她每晚子时后就会进入梦游练球状态,你放心与之练球,不必担心!”

稍待片刻,这睡衣姑娘便和小谭练起球来。这“九转蝴蝶丸”的神奇之处在于,服用之人在练球时意识清醒,但早上醒来后便什么都不记得。这一姐基本功极其了得,一会便打得谭晟宇满地捡球。见到谭晟宇累得气喘如牛的样子,这女子“咯咯”笑了起来。喉音娇嫩,直把谭晟宇听得呆了,恨不得立即冲上前去将其所蒙头纱揭开。此时传来几声鸡叫,侃帝上前把该女子装入麻袋之中,转身离去:“徒弟,明天老地方见!”

此后一个月里,侃帝每晚将一姐装入麻袋中,带来与谭晟宇练球。虽然女子的头纱从未摘去,但两人夜夜接触,难免肌肤相接,柔音入耳,想像起来也必是个十分容色的美女。这一晚练球正酣,忽听少女柔声道:“平日我一跟陌生男人打球就害羞,怎么一到了这地方,我便……我便心神荡漾,不由自主?唉,说是梦,又不像梦,说不像梦,又像 是梦。昨晚上做了这个奇梦,今儿晚上又做,难道……难道,我真的和你是前世因缘么?好哥哥,你到底是谁?” 谭晟宇失魂落魄的道:“我……我是……”要说“我是物院的”,这句话总是说不出口。那少女突然走了过来,伸出手按住了他的嘴,低声道:“你别跟我说,我……我心里害怕。”谭晟宇浑身一紧,问道:“你怕什么?”那少女道:“我怕你一出口,我这场梦便醒了。你是我的梦中拍档,别人都叫我‘一姐’,我就叫你‘一哥’,一哥,一哥,你说这名字好不好?”她本来按在谭晟宇嘴上的手掌移了开去,抚摸他眼睛鼻子,似乎是爱怜,又似是以手代目,要知道他的相貌。那只温软的手掌摸上了他的眉毛,摸到了他的额头。

这厢侃帝已看不下去,立刻走了上来:“让你们练球,不是让你们搞对象!” 他看了看天色,对谭晟宇道:“天要亮了,你且回去罢!我得把这小丫头送回公主楼了!” 只见那侃帝扛上麻袋,大踏步的离去。这边只剩下一哥一人,望着麻袋,唏嘘不已。

 

第六回 初入江湖一哥多坎坷

子时又至,一哥早早的来到生科地下室,只等师傅将一姐带来。一会侃帝来到,不想今日却没有背着麻袋。侃帝一言不发,到达地下室后便默坐练功。

一哥犹如热锅上蚂蚁一般,坐立不定,几次三番想出口询问,却又不敢。如此挨了两个多时辰,侃帝对他的局促焦灼种种举止,一一听在耳里,却毫不理睬。一哥再也忍耐不住,问道:“师傅,那姑娘,是……是本科生还是研究生?” 侃帝哼了一声,并不答理。一哥心道:“你不肯答,我只好不问了。” 但想到那少女的温柔情意,当真是心猿意马,无可羁勒,强忍了一会,只得央求道:“求求你做做好事,跟我说了罢。” 侃帝道:“今日你别跟我说话,明日再问。”一哥虽心急如焚,却也不敢再提。好容易挨到次日,见面之后,一哥道:“师傅……” 侃帝 道:“你想知道那姑娘是谁,有何难处?便是你想日日夜夜都和她练球,再不分离,那也是易事……” 一哥只喜得心痒难搔,不知说什么好。侃帝又道:“你到底想不想?” 一哥一时却不敢答应,嗫嚅道:“晚辈不知如何报答才是。”

侃帝吐纳了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徒弟,我早有退出乒坛的打算,但尘缘羁绊,一直未能如愿。这一次你在赛点将我救出,虽然保全了为师的名声,但为师已无法再出江湖。我的‘八荒六和唯我独尊功’也已练到走火入魔的境界,如今为师每日都要忍受针刺凤府穴之苦。欲根治此病,只有自行散功。我已决定将这毕生内力传于你。” 一哥一听大惊:“师傅,万万不可!” 侃帝厉声对一哥道:“不可推辞!” 说罢从球包里拿出一发带,放到一哥手里:“这是我天山派掌门信物,只需在打球时将其带上,我天上派众自会与你相认,供你趋驰。”

一哥尚要推辞,只听侃帝喝道:“快脱!” 一哥虽不明就里,但见侃帝如此命令,只好将衣衫尽数脱下。侃帝亦将自己衣衫脱下,紧接着拿出三个乒乓球,塞进一哥嘴里。两人盘坐,手掌相对,一哥只感到一阵暖流由掌心向丹田涌来,这便是侃帝的内力大挪移是也。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哥感觉这暖流逐渐褪去,眼见侃帝大汗淋漓,右臂已逐渐细了下去。一哥见到此景,不禁潸然:“师傅一代名将,今日竟自行散功,退出了乒坛!”

话说一哥受了侃帝全部的内力,顿时感觉臂力大涨,轻轻一个弧圈,竟可以达到每秒二百转。自此一哥便打遍34号楼下的水泥球台不遇敌手,每次一哥前去接受挑战,34号楼上边齐刷刷站着数百女学生为其加油。日子久了,一哥之名便响彻整个北大宿舍区。转眼半年过去,一哥一场未败,少年得志,不禁飘飘然起来。

按说北大高手众多,“北子建南明星”暂且不论,就是“菜鸟克星”等业余高手,便够一哥喝上一壶。但一哥乍入乒坛,只知在水泥球台享受楼上粉丝欢呼,故不愿去乒乓球馆等地打球,因而与众多高手都未能谋面。但他不找高手,未必高手不找他,十月间的一天,一哥便收到一封战书。

此战书用土库曼文字所写,大意是:“鄙人告别北大时日不多,听闻校内出了一位名为一哥的业余高手,半年内未输一局。此番我从土库曼国返京娶亲,路过北大,希望能与一哥切磋一番。作为回报,我当设宴款待北大乒乓界所有人士。还望一哥出手,指点一二。” 一哥看了此战书,哈哈大笑:“又来一个送死的。不错不错,干脆我与其赌一场,谁输了便出钱设宴,款待众人!”

几日之后,这挑战之人来到北大。此人上身俄罗斯装扮,下身阿拉伯服饰,手上带有十一枚宝石戒指,一看便是中亚石油大亨的装扮。不过换上球衣后,一身横练的内家功夫便一展无疑,身板极其结实。一哥却只瞟了几眼,没有放在心上。乍一开球,此人便使出了反手铁布衫的功夫,一哥平日仰仗的暴冲弧圈,竟被此人一一挡了回来!加上此人正手进攻极其凌厉,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一哥就败下阵来。此人上前抱拳道:“侥幸侥幸,金鑫此役全仗一哥相让,今后有机会,还请一哥继续赐教。” 一哥哂笑两声:“你打得挺好的嘛。不过我不太适应你,时间长了你就不是对手了。” 金鑫忙道:“正是正是。”

半年来首次告负,着实令一哥十分恼火。他琢磨了三日,找到了一番道理:自己的弧圈不够过硬。于是日夜加练,冀望在半月后的北大杯上率物院捧杯。这北大杯号称北大乒坛的武林大会,每年夺冠者即为当年武林盟主,无数北大高手觊觎此位,故这北大杯规格极其之高,一哥对其十分重视,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转眼半月已过,武林大会拉开帷幕。这物院运气不错,与几只鱼腩球队分在一组,一哥指着分组名单对麾下女将王睿道:“冠军在手矣!” 这王睿尚未成年,乃是一乒坛萝莉,却深得马屁之道:“一哥威武,一统江湖!”

果然物院一路过关斩将,轻松拿下小组前三个对手,只剩最后一个。最后一个对手为北大外语学院,此学院乃是地道的鱼腩之师,尝有人言:“外院打乒乓,母猪急得慌“,意指外院人的球技连猪都不如。果然外院前两场兵败如山倒,比赛几无悬念,围观人虽然依旧众多,也只为观看第三场一哥的比赛罢了。

一哥舒展了几下筋骨,走上场地。只见对面站着一体瘦少年,嘴角微抬,眉头紧皱,神情极为忧郁。一哥见此人弱不禁风,手臂纤细且手指极其修长,不禁感慨:“这外院的球员竟是些弹琴哼曲的文艺青年!” 这少年走过来向一哥递了一张名片,上写:“未名一二九合唱版版主,未名十佳歌手版版主,北大可可爱乐合唱团团长,2009北京十佳青年音乐人,2010首都高校最佳作曲奖获得者,萧皮特。”  一哥看了名片,哈哈大笑:“球拍不是指挥棒,皮特君还请勿怪我弧圈无情哦!” 萧皮特一言不发,对一哥竖起下大拇指,便走了回去。

一哥这番大意,却不知自己就要吃苦头。这萧皮特,师承光华明星,持一破旧纯木底板,反手贴一老化长胶,起球路线极为古怪。加上此人精于指挥,竟无师自通,将指挥之道融于乒乓球技之中,变化无穷。此番对阵一哥,当真是冰炭之交,至柔与至刚的比拼。

闲话少说,场上早已刀光剑影。一哥的暴冲频频得分,而萧皮特的稳削反攻也屡有斩获,两人转眼焦灼至决胜局。这萧皮特虽然年纪不大,却心思缜密。他见一哥球风高亢刚劲,旋即想起以前合唱排练的场景。一哥颇似抢风头的男高声部,凭音量音色,这男低声部无法与之对抗。作为根音爱好者,萧皮特深谙让男高在合唱中出丑的诀窍:男低只需半个音半个音的主动升调,这男高便会水涨船高,直到一路唱破。回忆起此景,萧皮特灵机一动,立刻加大了回球力度。一哥一见对手发力,哪甘落了下风,立刻发全力暴冲。皮特不断加力,一哥也不断加力,一定要在力量上胜过对手一倍,却不料正中了萧皮特的圈套!

只见一哥失误越来越多,比分落后的也越来越多,围观众人无不唏嘘:“这一哥怎么崩盘了?”不过此时观众中却有一人,不时点头,持拍微笑,待得萧皮特拿下最后一分,此人当即高喊一声:“好徒弟!”

 

第七回 偶遇佳人情种失心疯

一声“好徒弟”,引得众人目光皆向此人投去。只见一青年男子站在球台侧后方,二十五六岁年纪,身穿淡黄轻衫,腰悬拍包,逸然而立,面目俊美,潇洒闲雅。萧皮特见到此人,连忙作揖道:“师傅大驾光临,皮特未曾远迎,还请师傅恕罪!” 这男子微微一笑:“徒弟打得一场好球,为师甚是欣慰!”

这男子对球台对面尚在发呆的一哥抱拳道:“在下邹明星,今日小徒皮特多有得罪,还请一哥多加担待!” 一哥尚在为输球懊恼,忽然听得“邹明星”三字,大惊失色:“阁下就是‘北子建南明星’的邹明星大侠?小弟实在有眼不识泰山,今日此仗,我栽的心服口服!” 说罢飞奔而走。这萧皮特方想阻拦,明星道:“随他去吧。此人似得天山派嫡传,将来必是你称霸北大乒坛的一大敌手,你务必留意他的动向。” 皮特道:“谨尊师命。”

两人正在闲话,忽然从明星身后走来一位女子,此女子原本藏在明星身后,众人皆未曾注意。这一走上前来,整个球馆立时安静。只见她: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皮特见到女子,连忙低头问好:“原来雪姐也来了,失礼失礼。” 这女子莞尔一笑,点头示意,紧接着向明星问道:“表哥,待会是不是还要去上地龙星看一场比赛?” 明星道:“正是,你们二位都随我来。” 说罢三人离开了乒乓球馆,直奔上地而去。

却说太平洋中,蔡局听到了艾老师的又一句“对不起”,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为结拜大哥惋惜。不料那艾老师话音未落,亏书生林老师竟接着喊了一声:“亏大了!” 这方朱子建也高喊了一声:“杀!” 原来艾老师打了一个擦边,正自庆幸,却不料朱子建如神人附体,竟接回一个擦边,直把亏书生气的四脚朝天。

双方战至十比十,朱子建模仿那马琳姿势,摸了十八下屁股,擦了二十三下汗水,正要发出诡异一球。突然从球台上方传出一男子声音:“嘻嘻,施庄主,你也太不厚道了些。虽说这朱子建行事不够磊落,但尔等以多打少,我都看不下去了!” 众人听到这话,抬头看去。只见一人正趴在空调窗后,伸出脑袋,似孩童一般,满脸嬉笑。施纳眉头一皱,拱手道:“什么风把神医废柴王招来了?还请下来,不要在上面说风凉话。” 此人听到施纳激他,哈哈大笑:“你们欺负人,还不准我评价一下?” 说罢跳了下来。

朱子建亦认得此人,此人姓王,真名不详,昔日北大医学部冠军。精通运动医学,常为国家队女队员去除脚底鸡眼,因而得到不少指点,乒乓水平也是顶尖,江湖人称“王神医”。但此人行事不羁,常在比赛前自贬为“废柴”,随后再暴虐以羞辱对手,久而久之,江湖人便改称其为“废柴王”。朱子建抱拳说道:“王神医好生雅兴,不过今日恩怨与你无关,还请避开,容我与对亏书生打完此局。” 这施纳也早已不耐烦:“快让开,你个废柴!”

这废柴王素来对“废柴”的称呼不满,听到施纳如此怒斥自己,一把怒火腾的涌上来:“尔等小人,在下今天占着台了,就是不让你们打!看你能耐我何?有本事亮家伙,看看谁才是废柴!” 施纳火冒三丈,拿起一盆多球,对着废柴王泼了过去。只见这废柴王飞也似的撩起衣裳,刷刷刷三下,竟把这一盆多球全部包了起来!废柴王笑道:“多谢施庄主赐球!” 施纳气得就差上去踢他一脚,但江湖规矩,大家还是要兵戎相见,于是施纳拿出珍藏的英特尔球拍,对着废柴王一指:“来吧!”

废柴王走上前来:“来就来!不过待我先行热身!” 说罢脱下西服西裤、毛衣毛裤、秋衣秋裤、内衣内裤,换上了球衣球裤。紧接着从拍包里拿出一MP4,开到最大外放音量,放在地上。众人都看得愣了,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此时只听MP4传来一宏亮男声:“第八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 这废柴王竟跟着录音开始做起操来!这体操一共八节,待得废柴王做到第四节,施纳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前去将MP4从九楼扔了下去!这废柴王一见,立马急了:“你丫赔我的音响!”说完操起球拍,就要找施纳拼命。众人一见,赶紧上前阻拦,废柴王见对方人多势众,转身就跑。施纳哈哈大笑:“鼠辈,竟敢伤我?”

施纳转身对朱子建道:“比赛继续!” 众人聚到球台边,等待比赛重新开始,却全部傻了眼,只见那球网已不见踪迹! 施纳怒道:“定是那废柴王偷的!”朱子建看到这一场闹剧,已无心再战,上前对施纳道:“施庄主,球网已丢,我看还是改日再战吧!” 说完转身离去。

话说明星一行来到上地,比赛已然开始。中间一台对阵的是两个汉子,右手边是“袋鼠派”掌门人大考拉,左手边是“小鸡派”掌门人chic,二人实力相当,打得不亦乐乎。chic由于防守功底极好,这大考拉渐渐落了下风。此时明星身边名为雪姐的女子开口道:“表哥,我看这小鸡派的武功也不过耳耳,这袋鼠派掌门只须多发侧上,调左压右,便可轻松获胜。”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话一下启发了大考拉,依葫芦画瓢,竟立刻扭转了败局。这chic脸上有些挂不住:“敢问姑娘高姓大名,可否赐教一二?” 这女子羞红了脸答道:“小女子阿雪不懂打球,只是随口胡说罢了。” 这chic哪里饶得了她,走上前来就待继续发难。

此时旁边一少年突然惊呼:“神仙姊姊,我……我想得你好苦!” 说罢噗通一声跪在了阿雪的面前。阿雪还道他是个疯子,轻呼一声,向后退了两步,惊道:“你……你……”。这少年站起身来:“小人姓蔡名华谦,北大乒协会长。神仙姊姊不认识我了?” 原来自太平洋一别,蔡局与朱子建数月未见。适逢上地龙星俱乐部月赛,两人相约前去观战叙旧。二人刚刚到达场地,蔡局便发现了这与神仙姊姊一模一样的女子。

阿雪躲到明星背后:“表哥,他是个疯子吧?” 邹明星皱了皱眉头,对蔡局道:“我表妹天生丽质,闻名于北大社会科学院系。追求者花样众多,有捡钱的,有捡砖头的,却没见过你这样装疯的。速速与我退下,否则休怪我长胶无情。”

这边朱子建看到眼里,已明白大概。这女子长相酷似赐书蔡局的神仙姊姊,故蔡局认错。自己这结拜兄弟委实是个情种,自己何不出手相助?想到这里,朱子建走上一步,对邹明星拱手道:“我替我结拜兄弟出战。在下北大心理朱子建,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第八回 相见恨晚一哥助力蔡华谦

邹明星见这汉子器宇不凡,正自心惊,忽听得他自报家门乃是“朱子建”,明星大为惊诧,立刻还礼道:“原来是江湖人人景仰的子建兄,邹明星有眼无珠,还望子建兄海涵!” 朱子建本欲为蔡局出头,听得此人竟是与自己齐名的光华明星,这邹明星又来了一招退避三舍,当下便不好意思继续邀战,只好说道:“原来是鼎鼎大名的明星兄!子建失礼了!”

这邹明星迟疑了片刻,走过去对蔡局微鞠一躬,说道:“适才明星口出狂言,还望这位小兄弟勿怪。” 蔡局忙不迭还礼:“失敬失敬。” 旁边众人看到此景,无不诧异。江湖传闻这邹明星天性高傲恃才放旷,怎么对一个小孩这般礼遇?这阿雪心里亦大为疑惑:“表哥怎么像变了一个人?”

萧皮特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看来师傅为了宏图大业,有意结交此二人。” 他又看了看阿雪,暗自叹气:“爱江山不爱美人,师傅怕是要把雪姐介绍给这个少年了。” 这萧皮特所指的“宏图大业”, 乃是邹明星家四代以来的梦想。邹家自京师大学堂开办之日起,就一直希望拿到此校乒乓球比赛的冠军。明星曾祖父邹韬奋,五四时期创办中国第一份体育杂志《乒乓世界》,练球极其刻苦却未能染指全校冠军,临终时立下遗嘱,邹氏后裔必须苦练乒乓球,以完成其遗愿。其子邹恒甫,即明星之祖父,生性不喜运动。为了却父亲遗愿,他刻苦攻读,哈佛毕业之后进入光华管理学院,兼任光华乒乓球队名誉队长。如果光华夺得北大杯,那也算了结一桩心愿。不料就在光华即将夺得北大杯之即,邹恒甫却因为派系斗争而被张维迎踢出了光华大门。其子邹大星,即邹明星之父,酷爱乒乓球,无奈连续七次高考都只离北大录取线相差一分,亦未能完成大业;邹家四代单传,到得邹明星,此人天资聪颖,兼有极强的运动细胞,但运气不济,三次冲击北大冠军未果。萧皮特明白,师傅此番是要第四次冲击北大冠军了。

但见邹明星对众人高声说道:“今日有幸结识子建兄及其结拜兄弟小蔡,今晚我做东,还请各位赏脸光临。七点未名楼,不见不散。” 朱子建见邹明星如此大方,颇感过意不去,但也不方便推辞,只得应允下来。转眼七点已到,朱子建与蔡局来到未名楼双鱼厅,只见邹明星一行已经到来。蔡局一望,那阿雪竟也来了,大喜过望。邹明星看了他一眼,上前拉住蔡局:“小兄弟,这个位置专门留给你的,请坐请坐!” 这明星径自把蔡局安排到了阿雪的身边!

随即开宴,众人假惺惺的客套一番,便吃的昏天黑地。蔡局吃的太多,拱手出门,来到卫生间方便。忽然后面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蔡局回头一看,正是邹明星。只见明星拿出一张电影票:“小兄弟,这票给你,我表妹也会去,你好自为之。” 蔡局一听,顿时慌了手脚,忙不迭的接过:“这。。这。。”。邹明星大笑:“哈哈,年轻人,加油!” 说罢返回了厅中。

酒席散去,蔡局走回宿舍。他把电影票拿出端详一番,原是第二天晚上讲堂的《山楂树之恋》。这邹明星缘何如此大方?蔡局万分疑惑。不过那阿雪的笑靥不时占据了脑海,蔡局心想:“管他什么目的,去吧!”

第二天蔡局早早来到讲堂落座,却不料直到电影开演,还不见阿雪的影子,颇为失落。银幕上那卿卿我我的画面,蔡局哪里还看得进去。忽然,只听得旁边椅子声响,走来一女子,蔡局于黑暗中看去,正是那朝思暮想的阿雪。这阿雪气喘吁吁的坐在蔡局旁边,嘴巴对着蔡局耳朵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老师拖堂了。” 吹气如兰,直把蔡局听得头晕目眩。

这肥皂电影,阿雪却甚是喜欢,看到男女主人公的生离死别,阿雪开始抽泣。蔡局见状,连忙递上纸巾。阿雪接过,却越哭越凶,最后竟把头靠在了蔡局肩膀之上!这蔡局哪经历过这种场面,顿时不知所措,浑身发烧,闻着那阿雪的头发传来的阵阵淡雅之香,蔡局恨不得时间立刻停滞。

一个时辰之后,电影散场。阿雪扶着蔡局肩膀站了起来,一只手抹着眼泪,另一只粉拳轻轻砸向蔡局:“你太坏了,以后再不跟你来看这种骗眼泪的电影了。” 这粉拳还没砸到蔡局身上,只听得阿雪一声尖叫:“怎么,怎么是你!!!” 满场的人都呆住了,目光全都投向这一对男女。蔡局羞红了脸:“你。。你。。我。。我。。”。原来这邹明星买了两张电影票,把其中一张送给了蔡局,却没有告诉阿雪。这阿雪脸色煞白,哭得像个泪人:“你们这些坏人!呜呜呜。。” 趴在座位之上,竟哭得站不起来了。

蔡局窘迫之极,不知该如何劝解。此时忽然从前方走来一人:“姑娘,你是叫雪姐吗?” 这阿雪抬起头来望向此人,只觉得依稀在哪里见过。此人接着说道:“在下谭晟宇,北大杯与萧皮特一战时,曾见过姑娘芳踪。” 阿雪答道:“恩。” “姑娘为何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痛哭?” 听到谭晟宇如此一说,阿雪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告辞,飞奔出了电影院。

这厢蔡局仍在发愣,那谭晟宇上去拍了一巴掌:“小兄弟,姑娘已经走了。” 蔡局回过神来,赶紧作揖:“多谢英雄搭救,否则我今天真下不来台了。” 谭晟宇微微一笑:“我也是凑巧认得她。看你如此尴尬,就顺便上来打个招呼,解你之围了。”

两人寒暄半天,竟发现都是数学达人、多情种子、乒坛高手,越聊越投缘。谭晟宇道:“小兄弟,你我如此有缘,何不结为金兰之交?” 蔡局一听大喜:“求之不得。不过我已有一结拜大哥,不如我二人帮他一同结拜如何?” 谭晟宇道:“如此甚好!” 两人叙了年纪,这谭晟宇长三岁,故朱子建为大哥,谭晟宇为二哥,蔡局自认小弟。

二人携手走出电影院,谭晟宇拿出侃帝送其的发带,给蔡局讲起与侃帝的奇缘。蔡局听得津津有味,不停感叹。此时前方突然跑过来两个女子,手里拿着球拍,她们见到谭晟宇手里的发带,立刻跪到了谭晟宇的面前,高声喊道:“阿灵阿雨,参见尊者!”

 

第九回 比武招亲美眷遇人杰

却说那两个女子突然拜倒到面前,着实让谭晟宇一惊,他连忙说道:“二位姊姊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不知你们为何称我为‘尊者’?”  两个女子仍然毕恭毕敬的站着,那位自称阿雨的女子答道:“尊者手中的发带,可是侃帝所遗?” 谭晟宇微微诧异:“正是!” 这阿雨继续说道:“我们姐妹乃是侃帝的贴身侍从,两月前收到侃帝书信,得知他已将掌门之位传于北大物院一天才少年,故我二人乔装至此。已在燕园内寻找了一月,今天终于得见尊者!” 谭晟宇恍然大悟:“噢!”

谭晟宇见到两个女子容颜秀丽,语音轻柔,心中一阵欣喜:“二位姊姊,不知找我有何见教?” 那位名叫阿灵的女子听到此言,立刻俯身行礼:“尊者您不要如此过谦,折杀我姐妹二人。我们姐妹是天山派掌门侍从,而今您已继位掌门,我二人自当在燕园追随您左右。我们已在正大国际中心包下一总统套间,预交了三年房费,还请尊者移架该处,以方便我们姐妹二人行使奴仆职责。” 谭晟宇一听大惊:“不不,这万万使不得。我本一介书生,怎能如此奢华,你们速速把房间退了。” 两个女子听到此言,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不一会那阿灵竟哭出声来:“尊者,我姐妹蒙侃帝厚恩,自幼在天山派行使照顾掌门之责,而今尊者不容我二人,我姐妹只能自裁以谢侃帝了!” 说罢两个女子竟各拿出一个乒乓球,准备吞球自尽。谭晟宇急得冷汗直冒,赶忙将两个女子拦下:“两位姊姊这般刚烈,那先请你们在该房间住下,平日我如有要你们帮忙之处,便打电话找你们,如何可否?” 这阿灵阿雨听到这话,立刻破涕为笑:“是!谨遵尊者安排!”

将二女打发开去,又送别了蔡局,这谭晟宇孤身一人走在五四路上,感慨万千。自己受侃帝厚爱,本以为此后便独霸北大乒坛,不料却连输土库曼人金鑫和外院萧皮特,自己对乒乓球已是心灰意冷。可侃帝又把掌门之位传于自己,如若就此挂拍,岂不有负侃帝厚望?然则自己委实再找不到练球的激情,不如另觅贤能,将掌门之位辞了?不过上哪里去找这继位之人呢?那阿灵阿雨如此娇羞动人,自己血气方刚一个男儿,也有些心神荡漾。还有那神话般的梦中女子,她究竟在哪里呢? 思绪繁杂,谭晟宇一路叹气,回到了宿舍。

这阿雪憋了一肚子委屈,出了讲堂之门便打电话给邹明星问罪。电话那边邹明星不做解释,只让阿雪到十七英里与其会面。阿雪飞奔过去,正迈步走进签约歌手包间,只听邹明星款款深情的唱道:“...问少年心事,眼底未名水,胸中黄河月...” 情到深处,邹明星泪眼潸然。这阿雪看到此景,满腔的怒气早飞到了九霄云外:“表哥人中龙凤,他的心思哪里是我们这些女子所能明白的?我怎能跟他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呢?” 想到此处,阿雪静静的坐下,拿起麦克风轻轻唱了起来:“也是这个被我深爱的男人,把我变成世上最笨的女人...” 歌声过处,两人对望良久,一切释然。

蔡局在讲堂颜面尽失,心中却始终还惦记着阿雪,日日茶饭不思。朱子建见到结拜兄弟如此消沉,便与蔡局相约在光棍节这天,饮酒畅谈。转眼十一月十一日已到,蔡局将谭晟宇也约出,三人来到牛牛一碗香,要了六斤二锅头八份口水鸡,来了个风卷残云,一醉方休。三人从反手切弧圈的技术,谈到时间机器,又谈到了各自的情事,无不伤怀。

酒足饭饱,结拜兄弟三人携手走回学校。朱子建见两位小弟都为情所困,故试图开解:“二位贤弟不要急着回去睡闷觉,今日三角地有各种招新活动,吾等过去凑凑热闹如何?”说罢硬把二人拉向讲堂方向。

三角地一片热闹,众社团想尽花样吸引路人。朱子建远远望去,只见各招新处均是人迹寥寥,只有一个地方,围了几百个看热闹的人。朱子建微微诧异:“不知这是哪个社团?风头如此之胜?咱们赶紧去看看。” 三人挤过人群,只见当中一张乒乓球台,球台上方的横幅豁然四个大字:比武招亲。这朱子建哈哈大笑:“二位贤弟,你们的好机会来了!” 正欲拉蔡局与谭晟宇与检录处报名,朱子建神情一紧,只见围观人群里站着诸多熟悉的面孔:“这群乌合之众,竟都来凑这个热闹?” 蔡局亦是十分惊诧,自己的宿敌,那大轮明王赵扬,竟也在人群之中!

三人站在一边,准备先看个究竟。这比武招亲的主持人走上台来,先把规则说明。原来这比武招亲一共两关,第一关必须打赢球台上的特邀嘉宾,过关者在第二关需要回答招亲女子的问题,两关都通过,就将拥得美人归。据说这招亲女子乃是北大乒坛极其重量级的一位人物,不尽球技出众,而且家世显赫,更兼容貌出色,围观之人,无不跃跃欲试。朱子建打量了一下这特邀嘉宾,只见他个头不高,戴眼镜,手拿一大白鲨底板,身上戴着一个徽章,上有“北大爱心社,黔”的字样。朱子建悄悄对蔡局和谭晟宇说:“你们先不要上去。此人目光坚毅,双臂有力,站位极佳,必是高手。待他人先行挑战消耗他的体力,你们才有胜机。”

招亲开始,早有人迫不及待,直接冲上前来。谭晟宇一望,竟是那“星宿老怪”楠戈。这楠戈大笑:“这姑娘我要定了,哈哈哈!” 笑声极其猥琐,众人无不皱眉。那特邀嘉宾也笑了笑:“恩,不错。” 两人开球,一局定胜负。这楠戈发球极其诡异,可以用一百零八个不同的动作发出相同的不转球,令各色菜鸟吃尽了苦头。这一仗他又使出这招,不料他那对手正反手弧圈极其过硬,无论楠戈使出什么变化,全被此人一板冲死。不到两分钟,这楠戈2:11败下阵来,围观众人一阵哄笑。这守台的嘉宾走上前来,对楠戈抱拳道:“失礼失礼。在下朴实,多有得罪!”

朱子建听到“朴实”二字,心里一惊:“北大乒坛有两位天才少年,一位是二弟谭晟宇,人称一哥。还有一位便是朴实。江湖人尝言‘朴实不朴实,一哥真一哥’。便是形容朴实球风狠辣,一哥球风刚劲。今日看来,这朴实果然名不虚传,水平只在一哥之上。”

朱子建尚在端详朴实,这厢又走上一位挑战者。谭晟宇一看,原来也是那天侃帝的手下败将,绰号“南海肥鸟”的黄老三。这肥鸟走上前来,冲着众人一抱拳:“我是乒协四大恶人排行第二的黄老二,我虽然有喜欢的女人,但那女人不待见我。今日要把这个美人赢下来,回去气气我那个娘们。” 众人一阵大笑:“黄老三,加油!”

这南海肥鸟平日练球很少,在朴实面前不是对手。不过他抱定了赢下一局的想法,不管什么球一概暴拍,还真把朴实打得有些狼狈。最后朴实11:7赢下,但也损了不少体力。这肥鸟大骂一声:“奶奶的,我了个去!” 扭着屁股飞奔而去。

朱子建三人哈哈大笑,心想这肥鸟虽为恶人,但性子倒是爽快。朱子建拍了拍蔡局:“三弟,你上吧!” 不料蔡局毫无动静。朱子建打量了一下蔡局,只见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对面人群。这对面人群站着一男一女,那青色短袖的男子是邹明星,而他身边那鹅黄绸衫的女子,正是蔡局那魂牵梦萦的阿雪。朱子建叹了口气,转身对谭晟宇道:“二弟,要不你先上吧。” 谭晟宇嗫嚅道:“我算了吧。。。” 朱子建正要力劝,却见一人一跃三丈,跳到了球台边上。

这人正是邹明星。邹明星来到球台前:“我来向朴实贤弟讨教一二。” 话音刚落,那阿雪“啊”的一声,竟晕了过去。蔡局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到阿雪身边将她搂住。邹明星回头看了看,又转过身来对朴实道:“开始吧!”

邹明星乍一出手,朱子建就不由感叹:“这光华明星,果然名不虚传!” 他虽然和萧皮特一个打法,但各项技术水平均远胜萧皮特,尤其是其反手长胶技术,可搓,可拉,可切,可削,可抹,可砍,可劈,可挡,可抬,可磕,可撇,可拍。朴实经过前面的恶战,已消耗不少真气,这邹明星也是看到这个时机,立刻出手。双方越战越激烈,只见朴实三板弧圈连着三板高吊,却被邹明星的反手一一磕了回来,朴实体力不济,只好搓上一板,这邹明星突然冲了上去,一板正手暴拍得分,拿下了比赛。围观之人齐声叫好,只待这招亲女子露面,来对邹明星进行第二关的考核。

这时球台后方走出一个少女,只见她身形苗条,举止娴雅,容貌也是十分秀美。众人不禁感叹:“这招亲女子,果然是个大美人!”邹明星心想:“我为实现曾祖父遗愿,有负表妹。但这北大乒坛权贵女子也算是个美人,我倒不必过于担心自己的面子了。”

那少女脸上一红,说道:“我家女主人吩咐,先行进行第一关比试,所有过关之人同时进入第二关考核。”众人一听,炸了锅一样,纷纷上前挑战朴实。这朴实已累得喘不过气,虽然赢下菜鸟不在话下,却连输了几位高手,谭晟宇也侥幸拿下。

眼看已没有其他的挑战者,那少女又走了出来,搬出四把椅子,让四个过关之人坐下。这时一辆宾利缓缓开了过来,车窗微微摇下,那少女将耳朵凑了过去,车内之人吩咐了少女几句。

那少女道:“我家女主人要问的题目,都已告诉婢子。哪位英雄先来答题?”

这边第二个战胜朴实的一个汉子站起来:“在下陈维恩先来。”

那少女道:“陈先生勇气可嘉。我家女主人只有一个问题,请问陈先生最爱的女子叫什么名字?”

陈维恩思忖了片刻,答道:“她叫刘诗雯。” 话音一落,围观的人无不大笑。那提问少女亦是莞尔,随后转向下一个人,就是那第三个战胜朴实的赵扬:“敢问赵大侠,您最爱的女子叫什么名字?” 这赵扬平日里飞扬跋扈,不料听到这个问题后竟异常神伤:“李...李...” 话还没有说完,那少女就接道:“看来是一位姓李的姑娘,那么就没有必要再问赵大侠了。明星先生,请问您最爱的女子叫什么名字呢?” 邹明星尚要回答,忽听得背后一女子微微“啊”的一声,原来是阿雪已经苏醒,正关切的看着明星对此问题的回答。

明星看到阿雪娇弱的神情,心中柔情顿生,但他随即一震:“糟糕糟糕!邹明星,你儿女情长,英雄气短,险些误了大事。倘若连这点私情也放不下,如何完成祖上遗愿?” 想到此处,他转过头来对那少女道:“我最爱的女子,便是那宾利车中之人!”

众人哗的一声,无不感慨这邹明星太会说话,天下女子都爱听好话,竞争者只剩下那傻乎乎的谭晟宇,这招亲没什么悬念了。

这边提问的少女捂着嘴巴笑了半天:“明星先生果然深得泡妞精髓。那谭少侠,请问您最爱的女人叫什么名字呢?” 谭晟宇沉吟了一会,想起自己在地下室练球的场景,那女子曾提到过,自己叫“雷”。虽然这名字不是个女人名,但自己也必须照实回答了:“我不太清楚她的名字,她只说过自己的名字叫‘雷’。”

这时忽听得宾利车中传来一声惊呼,接着便是众人的大笑:“哪有女人叫这个名字的!”

 

第十回 士别三日一哥显峥嵘

谭晟宇涨红了脸,心想自己说的是实话,围观之人未免太浅薄了些。那星宿老怪更是火山浇油的起哄道:“你喜欢的是那是男人吧?跑这捣乱啊兄弟!”

众人还在嘲笑谭晟宇,这时只见宾利的车窗又摇下一些,那少女连忙走过去,与车内之人耳语一番。片刻,少女走了回来对众人道:“我家主人请谭公子到车内一叙!” 这下众人全都傻了眼,这傻小子撞了什么大运?

谭晟宇迈步走向宾利,只听卡他一声,车门打开。谭晟宇俯身往里一望,只见一女子端坐在后座之上,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谭晟宇砰然心动,这时只听那女子开口说道:“是一哥吗?” 听到这四个字,谭晟宇如同吃了大麻一般飘飘欲仙,竟是那朝思暮想的一姐的声音!

谭晟宇尚在发愣,只听一姐咯咯笑了起来:“你好傻,赶紧坐过来。” 一哥这才缓过神来,蹑手蹑脚的坐到了一姐身边。“没想到是你!”一哥很不好意思的说道,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一姐的粉面。一姐指了指车外口观的众人,笑着对一哥说:“看你这傻样,别人都还在笑你呢。” 一哥看看车窗外,挠了挠脑袋:“他们说你这名字是个男人名,我也这么觉得。。。” 一姐扑哧一声:“你当真以为我叫什么雷啊,这也太雷了。你看看雷字怎么写啊?” 一哥用手比划了一下:“上面一个雨,下面一个田,怎么了?”  一姐拍了拍他:“是啊,雨田就是我的名字,记住了啊,木鱼脑袋!” 二人久别重逢,相谈甚欢。

这车外口观众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起哄声此起彼伏,楠戈又冲着宾利叫道:“小兄弟,三十分钟了,吃得消吗?”  这时那少女走了过来,对众人鞠了一躬,随后说道:“我家主人已选中了谭少侠,谢谢各位英雄的参与,请大家排好队,每人可以领一张蝴蝶大巴作为纪念品。”说完少女回到宾利的副驾驶座上,载着一哥一姐绝尘而去。

这方众人慢慢散去,只有邹明星还坐在椅子上发愣。“表哥。。。”,阿雪走了上来,轻声招呼邹明星。明星回头一望,只见阿雪一双昔日横波目已成了今朝流泪泉。明星心中有些歉疚,但又不愿出言安慰,两人都不再做声,默默向小西门方向走去。

蔡局看着阿雪的背影,心如刀割:“我深深的爱着你,你却爱着一个SB。。。”,情到深处,蔡局不禁也泪流满面。这时一高大之人走了过来,拍了拍蔡局的肩膀,蔡局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仇人赵扬,难道这厮今天又要生是非不成?赵扬看了看蔡局,开口念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男人哭吧不是罪。小兄弟,好好练球吧,明年北大杯,我还要来砸你们的场子噢。” 话音一落,这大轮明王便骑上电动摩托飞驰而去。

话说宾利一路疾驰,不消半分钟的功夫,竟来到了生科楼下。一姐开口道:“我夜夜做梦与你相会,便是在此处地下室的球台旁。后来我很久没有做梦,很是失落。一日我路过未名湖畔,见一占卜算卦之人。他告诉我,确有一哥其人,我只需比武招亲,便可将你寻得。没想到还真灵验。” 一哥听到一姐这番叙述,心下很是疑惑,问道:“那算卦之人什么模样?” “他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 一哥一听恍然大悟,心中暗想:“原来是侃帝假扮。师傅于我实在是恩重如山!”

二人迈步来到地下室中,那随从少女立刻递上两块球拍和一个乒乓球,一哥一姐随即练起球来。两人边说边聊,一哥谈到自己球技停滞不前,屡遭败绩的经历。一姐笑道:“有我陪你练球,你就放心吧。以后我们每日晚十点此处相见如何?” 一哥大喜:“求之不得!” 两人情投意合,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转眼过了十个月,又是开学季节,这一哥与一姐已成了北大乒坛人人艳羡的神仙伴侣。有美人相伴,这一哥的球技亦是一日千里,他逢人便称赞自己的娇妻:“和别人打多球最多两盆,和雨田打能打六盆!” 一日六盆,三百日便是一千八百盆,这梨花带雨式的练法,让一哥迅速步入了北大顶尖高手的行列。

又到金秋,这一日众高手相约康美乐练球,激战正酣。此时门口走来一人,身穿蓝色蝴蝶短袖,脚蹬一双艾斯克斯球鞋,手拿一块亚萨卡特制进攻板,上贴蝴蝶T05暴力套胶。此人慢慢踱入康美乐,环视了一圈,将注意力集中在朱子建和蔡局的对垒之上。这边朱蔡二人你来我往暴冲的不亦乐乎,这新来之人不时微微点头表示赞许。待得二人赛罢,此人走上前去:“腻闷豪,can i join you?” 朱蔡二人颇为诧异,这黑头发黄皮肤之人怎么一口西洋方言。蔡局随即接道:“ok,ok,you think play? you don't is chinese?” 此人似懂非懂:“沃japan。。。” 蔡局一听恍然大悟:“good good,你滴大日本帝国滴要西。” 此人立刻笑开了花:“要西要西!”

远来是客,蔡局打定主意不发全力,不料此人生猛异常,直板两面高吊弧圈,竟三比零直接将蔡局横扫。朱子建随后上前挑战,竟也一比三败下阵来。朱蔡是北大乒坛数一数二的高手,竟接连败北,这日本选手自此有了一个外号“杀猪菜”,当然这是后话。紧接着几位高手上前挑战,也被一一拿下,只剩一哥一人还未出拍。朱子建喊道:“一哥,不要怕和陌生人交手,来学习学习也好嘛。” 一哥犹豫了一会,脑海中浮现出一姐的面庞,深呼吸了几次,毅然走向了“杀猪菜”。

 

第十一回 苦心不负蔡局拥美人

一哥拿出球拍,向那东洋选手点头致意,两人站定,五局三胜。蔡局看着二人,微微摇头,心想:“虽然二哥近来水平突飞猛进,但是我和大哥都已败下,二哥应该不是这日本人的对手,但愿不要输得太惨。” 双方开球,一哥也极为不适应这东洋武士的高吊弧圈,推挡屡屡失误。而东洋武士的接发球极为强悍,只要出台一律上手,这第一局便11:3轻松拿下。

朱子建叹了口气,低声吟道:“钓鱼岛上抓船长,康美乐中擒一哥,我等实在是民族罪人。” 这方一哥退下场来,正思忖第二局的对策,此时一瓶脉动递到了自己面前。一哥抬头一看,原来一姐来了。一姐粉面含春微笑道:“夫君,此人上手能力极强,而弧圈极为难防。夫君应当抢在他的前面上手,只需冲其腋下,他横打选手很难招架,便可克敌。” 一哥一听,如梦方醒:“夫人呐!还是夫人冰雪聪明!” 一哥乍一变招,这东洋武士立刻手脚忙乱起来,他本来以弧圈制敌,没想到一哥竟然抢在自己前面,那弧圈冲过来犹如闪电,自己完全招架不住,半柱香的功夫便连败三局。

一哥本以为自己又要重蹈当年对阵土库曼人的覆辙,不想竟反败为胜,这一仗委实要感谢自己的夫人。他兴奋的扔掉拍子,跑过去拥住一姐,转身对众人道:“我终于突破了自己的心理关隘,这都要感谢我的爱人小田田。田田,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一姐眉毛一扬,似喜似嗔:“什么好消息啊?” 一哥深呼吸了一下,高声喊道:“今天我要向小田田正式求婚!” “喔!”旁观众人听到这话,立刻开始起哄。

一姐羞红了脸,用手指拉了拉一哥的衣服:“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一哥很惊诧:“噢?什么消息?” 一姐凑近一哥的耳朵,轻声说了几个字。只见那一哥的表情瞬间狂喜,他腾地跳起来,对着众人大喊:“我要做爸爸了!我要做爸爸了!”

这世上最美之事,无非两情相悦,但幸福的男女是相似的,不幸的男女各有各的不幸。蔡局见到一哥一姐如此恩爱,心下不由惦记起阿雪来。话说这阿雪自比武招亲以后,与邹明星便心生隔阂。虽然感情上还始终惦念着这貌比潘安的男子,但心中却不断告诫自己:“表哥未必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之人。” 二人若即若离,阿雪时常烦恼,邹明星倒落得清静。

转眼秋风萧瑟,已近隆冬时节,硕博杯乒乓球赛这厢开锣。信科、光华、生科、化学四个夺冠热门顺利进入四强。半决赛对阵,信科vs生科,光华vs化学。邹明星作为光华领队,对今年的队伍寄予厚望,不仅文博实力出众,而且更有两个拍拍男辅佐,实力雄厚。这半决赛对阵化学,拿下应该不成问题。实现曾祖父的遗愿,这是为数不多的机会了。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光华拍拍男出师不利,输给了化学的二号男单。紧接着第二场女单又告负,光华0:2落后,岌岌可危。第三场由文博对阵化学头号男单韩老师,这韩老师叱咤北大乒坛多年,两面弧圈极其暴力,文博胜算不多。邹明星看着场上形势,汗如雨下。自己率队冲击北大冠军已有八次之多,每次不是栽在决赛就是载在半决赛。此次又要败北?明星闭上眼睛,祖父临终时的场景历历在目:“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金牌未囊中。光华平定北大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想到这里,两行热泪顺着明星的脸颊流了下来。

看到此景,对面一人流露出关怀之色,这人便是比赛中的韩老师。韩老师往邹明星这看了几眼,邹明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擦掉眼泪,微笑着点头致意。不想韩老师“唰”的一下,脸涨的通红,心思似乎也出窍了,竟出现了一个发球失误。

邹明星暗暗心惊:“听闻韩老师虽权倾朝野,但从来不近女色,难道?” 想到这里,明星又回望了一眼,这韩老师竟颤抖了一下。这下明星确信了自己的判断,他看了看韩老师,又拿出自己的钱包,看了看里面珍藏的曾祖父和祖父以及父亲的照片,当下打定了主意。

这边韩老师已11:7拿下第一局。趁比赛间隔,明星走上前去,伸出手来:“韩老师你好,我是光华邹明星,久仰!” 韩老师紧张的满手是汗,脸红到了脖子根:“你好你好!” 明星继续说道:“鄙人一直仰慕韩老师的风采。如果这次我们光华能够顺利夺冠,那么我定邀请韩老师到舍下做客,还请不要推辞。” 听到这话,韩老师“啊”的一声,抬头看了看邹明星。只见邹明星一双皓月之目正朝自己微微眨来,韩老师终于明白了明星的用意:“好说好说!”

阿雪一直站在球台旁边看着表哥的举动,这一切尽落阿雪的眼中。看到表哥为了夺冠竟不惜和对手成断袖之交,阿雪肝肠寸断,直觉得天地旋转,噗通一声摔到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阿雪渐渐醒来。她一睁眼,只看到自己躺在一个病房之中,病床边趴着一个睡觉的男子。听到有动静,那男子立刻醒来。阿雪一看,是那蔡华谦。蔡局见到阿雪终于醒了过来,兴奋异常:“姑娘你别乱动,我去给你倒水!”

这时走进来一位护士,看到阿雪醒来,笑道:“终于醒了,这小伙子在这不吃不睡陪了你七十二小时,你再不醒,他也得住院啦。” 蔡局立刻接过话茬:“您别开玩笑了,照顾病人要紧。” 阿雪望着蔡局,渐渐回忆起晕倒前的场景。“咦,你们信科不是也进半决赛了吗?怎么你没比赛?”

蔡局脸色微红说道:“看到姑娘晕倒,我一时着急,就忘了比赛,只忙着把姑娘送到医院来。”

“那我表哥呢?”

“你说明星公子?刚有人打电话告诉我,说比赛第二天来了辆车,把他给送到六院去了!”

“啊!!”

 

第十二回 回头是岸无邪才是真

韩老师收到明星暗示,当下心领神会,连败三局,光华扳回一场。这厢邹明星见到阿雪晕倒,不禁皱起眉头:“这小丫头总是这样一惊一乍,干扰我情绪。” 见到蔡局立刻将阿雪背出了场地,明星倒似卸下了一个担子。

化院后两场实力较弱,光华顺利实现大翻盘。当光华二号拍拍男拿下最后一分,化院选手人人垂头丧气,却只有韩老师喜形于色。明星看在眼里,身下一紧,心中一阵酸楚。那边信科也已进入决赛,观众全都来到中央赛场,等着观看巅峰对决。

明星打量了一下对方的阵容,心中想道:“那个情种照顾我表妹去了,应该不会上场。对方只有一姐和小方能拿分,我们3:2获胜,应该不在话下。”大业既成,明星握紧了拳头,感慨万千。果不其然,第一场信科大将鸿儒便输给了光华二号拍拍男,鸿儒出身世家,正宗的武当内功心法,但其久疏战阵,竟被对方的野球拳打得狼狈不堪。第二场毫无悬念,身怀六甲的一姐为了保护肚子里的小谭,站着不动与对方周旋,这种情况下对方三局加起来没得到11分。第三场信科老将小方不负众望,决胜局22:20险胜对方一号拍拍男。

光华1:2落后,不过一切都在明星预料之中。第五场文博必然拿分,第四场混双,信科已无男性高手能够出场,光华胜券在握。明星正在得意,只见对方阵中走出一员大将,面如冠玉,目如流星,虎体猿臂,彪腹狼腰,声雄力猛。明星一见此人,立刻喷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在了地上。光华众人大惊,忙上前搀扶,问其缘由。明星抬起头来,指着对方来将:“潇博,你。。你怎么复出了?”

各位看官要问了,这潇博乃是何人?一哥一直在旁边观战,听到潇博二字,也不知此人来历。这时一姐悄悄告诉他:“北大历史上有过一次水平极高,惊心动魄的新生杯大战。那次比赛有四位小将出尽了风头,人称零八四杰。这其中的三个人大家都熟知,便是朴实、文博和肥鸟。还有一人便是潇博。但潇博在那之后结交了一位女友,女友禁止他打球,从此潇博便封刀挂拍,从北大乒坛销声匿迹。”一姐看了看明星的表情,不禁感慨:“不知蔡局用了什么招数,竟把潇博请了出来。邹明星又要饮恨了。”

有高手出战,这混双比赛几无悬念。这边文博还没有出场,光华便告负。文博叹了口气,上前安慰明星:“师兄,明年再来!”只见明星跪在地上,一声不吭。见到此景,韩老师也走了过来,将手搭在明星的发际:“别难过了,星。”话音刚落,明星腾的跳了起来,一掌将韩老师打出三丈,紧接着冲到冠军奖杯前,拿起奖杯,冲出了场地。众人看得呆了,但明星轻功太好,没人拦得住。

第二天,学一食堂门口。学生们见到两个男人在对话,年老的说:“同学你知道三个代表吗?”那年少的说:“嘻嘻,我是冠军!”“我说的是三个代表!”“嘻嘻,我是冠军!”二人驴唇不对马嘴,一会竟打将起来。不知谁打了120,一辆救护车呼啸而来,将两人一齐捆上,往六院而去。

却说阿雪自从见到明星断背,对这表哥已近绝望。眼见蔡局如此体贴,且球技出众,心下对蔡局渐渐有了些好感。蔡局也希望趁热打铁,便整日跟在阿雪后面,即便阿雪上课,他也要跟去一起旁听。

这一天阿雪前去上一必修课,蔡局跟在身边,二人坐在第二排。这文科课程蔡局哪里听得进去,不时悄悄找阿雪聊天,内容尽是乒乓技术问题。阿雪不太搭话,只是“恩,恩”应对。蔡局喋喋不休:“乒乓球重在弧圈,我现在就在苦练,全北大估计没人能防住我的拉球了。”蔡局说完这句,正期待阿雪的赞扬,此时前面一人突然转过头来,看了蔡局一眼。阿雪立刻脸红了,低声说道:“对不起助教,我们上课不该聊天。”此人微微一笑,又看了看蔡局,便转回头去。

恰逢周末,乒协晚上在康美乐活动。这一晚星宿老怪大发淫威,先是调戏了一位姓邓的姑娘,随后又暴虐了为邓姑娘报仇的肥鸟,张狂之至,笑声传遍整个地厅。众人均敢怒不敢言,生怕一出头又被其怪招耍弄。此时门口走进一人,手拿一斯诺克球杆,对着楠戈说道:“这位同学,能不能安静一些?干扰我们打台球。”楠戈一听,又是几声大笑:“我在乒乓球场,关你p事。我的地盘我做主,我只听赢我的人吩咐。”“哦?”此人皱了皱眉头,随后走上前来,将球杆放在一边,随手从旁边拿了一块横板,抱拳对楠戈道:“我挑战阁下一局。如果我侥幸获胜,希望阁下能停止咆哮。”楠戈大笑:“好说好说,开球!小心光头!”

楠戈甫一发球便是一个反手急长,这是对付菜鸟的最好招数,通常直接得分。不料对面之人轻轻一挥,便把球回到了楠戈的中路。楠戈心里暗暗诧异,紧接着把球撇到此人的正手大角。不料此人还是站着不动,手臂一挥,又把球回到了楠戈的中路。楠戈心下大惊:“防守如此稳健?”随即侧身冲向此人反手,不料对手又是轻轻一挥,球还是回到了楠戈的中路。这楠戈一板侧身失去了重心,此球只好轻轻一托,给了一个半高的正手位。只见该人正手一记暴拍,直接扣死,球竟滚到了三丈开外。一局比赛,全部复制了这个过程,楠戈惨败下来,围观众人无不喝彩。

蔡局亦在人群之中,他乍见此人便吓了一跳,竟是白天课上遇到的助教!见到楠戈惨败,蔡局立刻走上前来:“不知师兄记得我吗?请问师兄贵姓?”此人对蔡局点头:“我认得你。免贵姓吴。”“吴师兄好。这楠戈球路古怪,时常暴虐全场,不知您打他有什么心得?”这吴师兄想了一想,说道:“和他打球好有一比。”“一比?”“对,就像打蚊子。”“打蚊子?”“恩。”只见他先是左右挥了几下手,随后啪拍了一掌:“有蚊子时我们都是这么赶一赶,待得不耐烦,便一掌拍死,是不是?”蔡局听到这个比喻,立刻大笑起来:“正是正是!师兄高明,以后我们需要称您为吴指导!”二人从此结识,在吴指导的陪练之下,蔡局和朱子健等人的弧圈日渐提升,当真迈入了一冲便死的境界。

楠戈向来以稳健克敌,依靠赢球骗饭。可是自此役之后,吴指导也常来练球,楠戈至此便再无骗饭机会。每逢赌球,便是楠戈买单。到得后来,楠戈已拒绝赌球。一日众人饥肠辘辘,打算敲楠戈一顿,但楠戈始终不上钩,于是吴指导心生一计。先假装手感不好,一局之中先让楠戈几分,在2:9落后之时,吴指导大喊一声:“开始追!” 楠戈哈哈大笑:“这球你要是扳回来我就请客!”不想楠戈话音一落,吴指导便连得了9分。这一仗不仅让楠戈破财,而且打得他元气大伤,从此楠戈沦落为北大三流选手。

半载又过,千年极寒,这乒乓球馆里却是热火朝天,北大杯个人争霸赛正在上演。这次比赛奖品丰厚,大轮明王已两年没有出现,竟也报名参加。高手云集勇者胜,蔡局凭借独步北大的侧身弧圈,一路杀进决赛,而这决赛对手,就是大轮明王赵扬。大轮明王闭关两年,练就了七十二门绝技,如正手反面撇下旋,反手倒板暴挑等等,众多名门正派高手纷纷在其面前败下阵来。

蔡局看着眼前的对手,思绪立刻回到了当年被赵扬暴虐的场景。这几年以来,蔡局不分寒暑,苦练乒乓,更得神仙姊姊相助,还有美人芳心,是否报得大仇,皆在今日一战。蔡局望了望场边,阿雪正咬着嘴唇,紧张的看着自己。蔡局见到她楚楚动人的样子,豪气顿生,大声用家乡话对阿雪说道:“ai pia~ tsia(?) e ia~!”阿雪噙着泪光点了点头。

这边赵扬早已等得不耐烦:“小两口回家亲热去!开球!”这一仗委实是至正和至邪的对决,一边战术简单刚劲,一方变化诡异多端。赵扬凭借十一个不同的发球,先行拿下一局。不过蔡局经过几年苦练,适应能力已大大上升。从第二局开始便连连暴冲,赵扬虽防守能力极强,但蔡局一板重过一板。赵扬的生胶渐渐磕不住,每防一板便会掉下两个胶粒,蔡局连胜三局。

赵扬已是汗流浃背:“自己的生胶就要被蔡局打成反胶,这该如何是好?已经没有了胶粒,不能再做生胶技术动作,难道自己也要拉弧圈不成?万万不可,这是奇耻大辱。”赵扬还没有想好,蔡局这时已发出球来。赵扬下意识的用正手挂了一板,这一球大出蔡局所料,没想到赵扬竟变成了跟自己一样的打法,一个不留神,蔡局推挡出界。得了这个甜头,赵扬依葫芦画瓢,果真变成了反胶打法。这赵扬天赋极高,弧圈打法竟一试就会,连连暴冲。蔡局没想到对手还有这个变化,不知如何应付,立刻手忙脚乱起来,一会功夫连丢两局。

场上3:3,围观之人全都屏住呼吸,观看着北大乒坛的史诗之战。第7局开始,蔡局已逐渐适应了赵扬的弧圈,双方你来我往,每一球都要相持20板以上,观众直呼过瘾。赵扬从来不拉弧圈,今日被迫改变打法,却突然发现了反胶的这一洞天,心中甚为欣喜。两人心态都渐渐放松,只听乒乒乓乓来来往往,两个人酣畅淋漓的对拉了几百大板。

场上之人已经忘我,观众们还在关注着比分。双方战至9:9,轮到赵扬发球。众人捏了一把汗,生怕蔡局关键时刻手软。不料赵扬站了一分钟,紧锁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竟然上前把球交给了裁判,随后走向蔡局:“我幼年被魔道蛊惑,一直使用颗粒胶打球,走火入魔已20余年,未曾觉醒。今日与蔡少侠一战,我才终于明白反胶打球的乐趣。赢球不是根本,享受打球的乐趣才是你我真正的追求。乒乓之道,贵在无邪。这一仗我认输了!”说完便大踏步的离去。

全场错愕,只有蔡局心中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望着赵扬的背影,默默念道:“乒乓之道,贵在无邪。这是神仙姊姊在石舫上告诉我的话。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想到这里,他拉住阿雪的小手,离开球馆,信步向石舫走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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