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多雷斯
已有 646 次阅读 2018-12-29 14:13拉多雷斯
拉多雷斯在里斯本下城区,是一条很古老的街,有些杂乱、无序,却很安静,人也不多。佩阿索就住在街边电车站旁的一个普通的老房子里。我小时受父亲影响,至今还有一本《佩阿索诗选》,经常翻翻,是山东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再版了许多次。佩阿索1884年出生在里斯本,6岁时父亲病逝,随母亲再嫁去了南非。他的青年时代是在南非渡过了,后来又回到里斯本,就住在拉多雷斯大街,并再未离开过。佩阿索的命运和梵高非常相似,都是生前寂寞,死后轰动。佩阿索在世界各地有许多的崇拜者,葡萄牙人甚至认为,佩阿索可与但丁、莎士比亚和歌德齐名。
街道两旁的店铺都用瓷砖装饰起来,古老的铸铁路灯,路面是疙疙瘩瘩的石子路,有些硌脚,一块块方形、多边形的碎石,相同与不相同的颜色拼接在一起,就带有些艺术色彩了。雨后的路面有些湿滑,要小心翼翼走才行。坡状街面不宽,弯曲狭窄,转弯处突然就有黄色的有轨电车拐过来,缓缓地在有着百年历史的轨道上行驶,发出铛啷啷的声音。电车不大,只有一节车厢,坐上十一二个人,纯木的座椅,把人一下带回到了十八世纪。70年代初,我在上海大名路坐过这种有轨电车,这种车两头都能开,咣当当的声音老远就能听到,后来随着城市建设这种拖着长长辫子的电车消失了。消失的还有北京的城门楼、四合院,过去的年代,我们的城市规划,缺少了人文理念和对历史的尊重,更多看中的是利益上的得失。
街两边的老房子也不高,二三层,或是三四层,相互簇拥着挤在一起。房子很少有装空调的,恐怕是靠海的缘故,即便是夏天温度也不会很高。家家都有一个小阳台,铸铁的栏杆,摆上几盆花,阳台也并不用于晾晒衣服,欧洲人家的洗衣机都带有烘干装置,不像上海的石门库,洗好的衣服用竹竿穿起来,从这家窗口搭在另一家的窗口上,一排排像挂联合国旗。看到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倚在栏杆上向外张望,我们之中有人向她招手,她却不动,原来是一块竖立的化妆品广告牌。老街再窄也少不了有咖啡屋,屋檐下摆上几张简易桌,几把折叠椅,支把大遮雨伞,大家挤挤挨挨地坐在一起,即使是不相识的,也没关系,你喝你的,我喝我的。路口有一家百年历史的“巴西人咖啡馆”,这里的黑咖啡非常有名,墨绿色的大门,古老的吊灯、吊扇,猩红色的墙面,最早的咖啡客大多是航海冒险家,佩阿索也是这里的常客,常常在这里坐上一个下午,边喝黑咖啡边写作。然后回到街另一头自己的家,没有社交,没有爱情,只有简单的两点一线,由一辆有轨电车连着。诗人去过欧洲的许多国家,他说:不论我走到哪里,也会把它统统换成一张返回拉多雷斯大街的一张电车票。
佩阿索终身未娶,一生中仅仅和坎波斯有过一次短暂的恋情,坎波斯住在电车站旁的一座小楼里,每天看着佩阿索形单影只地上车下车,日久生情,给他带来过些许快乐。1994年春天,德国著名导演文德斯,揣着《佩阿索诗集》来到里斯本拍《里斯本物语》,诗集放在床头,即使是一次次随手拍打苍蝇,阅读的姿势却无限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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