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人
我住的是出版社的老房子,已经三十年了。一楼住着老两口,快八十岁了。老爷子脾气有些古怪,不苟言笑。据说,他先前在陕西当过一所大学的副校长,后来还做过主编。老太太性格刚好与他相反,看见人,远远地就打招呼,无论大人,无论小孩,声音嘎嘣嘎嘣,脆得很,热情得有些也让人受不了。晚饭后,常见他俩在路上走,老爷子在前,老太太在后,距离拉得挺开,一个威严着一张脸,一个笑容可掬。
我常奇怪这两个人,怎么会相处一生的。有一天,我在晾台上晾衣服的时候,不经意地往下看了看,刚好看见他俩在小院里,老太太坐在藤椅上晒太阳,老爷子戴着老花镜,坐在小板凳上,正小心翼翼地帮着她剪指甲呢。风趣的笑声,朗朗的,传得很远。原来,老爷子是会笑的,他的笑与风趣,是专门留给她一个人的。
更多的时候,在他们的小院里,我望见的是,一些晒着的物什,鞋、衣裳。有次还看见晾了一院子的雪里蕻。老太太爱晒棉被,几乎每月都要晒一二次,隔上一个时辰还要翻一下。噢,我明白了,那上面,有她的温度,也有他的温度,那是一辈子相依为命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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