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城

故乡是一个叫“观海卫”的小城，颖河款款从小城淌过，小城的夜晚很美丽，灯光把小河染成了一条迷人的彩带。也有染不透的，便是那两岸盈盈的菖蒲，绿得赏心悦目，仿佛是漂浮在河面上的一团团仙光灵气，真想一口将它吸了进去，把五脏六腑滋润得亦如那般的嫩那般的绿。我知道，蛙是潜伏在那绿的菖蒲中的，从河边走过时，手一拨弄那菖蒲，水面就发出“嘭”的一响，一只如那菖蒲一般绿的蛙陡地跃入水面，带出的水珠常常溅到脸上，觉出好个清凉，便一路拨弄菖蒲，一路看蛙的跳跃，水珠就溅了一脸一身。这是我儿时最大的的乐趣。

觉出蛙声美妙动听，父亲告诉我：蛙声起于仲春，初时显得寥寂，一声、两声、三声，响于河畔田垄。至谷雨，渐密渐骤，至立夏，且亮且烈，再至小满，便满耳蛙声如鼓了。听蛙鸣最妙的是这样两个时刻：一是黄昏，尤其是一阵微雨过后，云已散，天已朗，晚霞欲消未消，夜幕将临未临之时，田园清纯得只有蛙声一片了。这时刻，肩荷锄镐，身沾稻花，沿着被雨水浸泡得酥软温馨的田间小路，一步步踏着蛙鼓，走向炊烟萦绕的家园，劳作的艰辛与困乏顿时消失，心情便如那蛙声一般愉悦感奋了。二是夜里，掇条小凳，门前纳凉，坐看牛郎织女，细听蛙声唱和，便觉有许多的唐诗宋词，由那蛙声唱了出来，鲜活了这夜的情趣，清爽了纳凉人的心境。

不过我那时尚小，很难体会到父亲那样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