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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赛的记忆
——献给我参加了17年的一个区级赛事
2014年的9月22日,再次站在决赛的球台边,力量、激情、兴奋、紧张、渴望、自我鼓励,再次混编在每一块肌肉和每一个表情里,43岁的我仿佛回到了30岁的那一年。
那一年是2001年,11月5日,我在官渡区第三届运动会上夺得了区属组男单第一名。那一年是我第四次参加区级乒乓球比赛。那一年算得上我乒乓生涯一个标志性的年份,之前之后都连续进入决赛,1999、2001、2002、2003我成为了这项比赛的决赛常客。可惜的是,4进决赛却只有1次夺魁。
决赛,本来就只为胜利者准备的,从观众的角度讲,更是如此。第二名常常被忽略和遗忘,二仿佛画蛇添足,无论放在哪儿都显得那么的“二”。
1999年的决赛在我和赛事赞助方的选手陈果德之间,21分制,1:2失利。比赛之后,我在秩序册对手的名字旁标注了如下文字:“直,反贴,两面攻,发球转不转,抢攻命中极高”。也可见对手发抢让我忌惮的程度。这是一届只有开心没有遗憾,只有勇往直前没有第二选择的比赛,是我第一次站在闯入决赛,是从之前八强都未进入过的一飞冲天。男单前八名的半壁江山被赞助方选手占据,也可见其对乒乓球的普及程度和喜爱程度。这届比赛有两个选手由于单位没报团体,是自己听到赛事消息后到组委会自己报名参赛的:一个是我,一个是最后夺得女单亚军的沈凉蓉。赛后我对沈大姐说:你是我的偶像。偶像就是偶像,直板反胶快攻型打法,快到我在近台完全跟不上她的节奏,只有在退台一步后才能发挥男子力量和旋转的优势掌握局面,否则会被一通快枪打得手忙脚乱。在此后的十多年比赛中她拿走了大部分女单冠军,是官渡区名副其实的“女魔头”。
2000年10月1日国际乒联规定:乒乓球直径由原来的38mm改为40mm,进入了大球时代。由于组委会不再接受个人报名,单位仍没有组队参赛,我错过了大球的第一届比赛。
2001年的决赛是最后一次21分制,是我第一次打40mm大球,也是我最后一次使用无遮挡发球。这届比赛有那么多的规则和器材变化,仿佛有意让我刻骨铭心地享受一回似的。决赛,我2:1胜出,却是先失1局,在不利局面下的逆转胜。2001年9月1日,根据国际乒联规定,实施“11分制”,但本次比赛仍然延用3局2胜制的21分制。对手是赛事赞助方的选手岳波,快攻打法。13年后回想起来,对手和我一样,在技术上有了冲击冠军的实力,却都是心理和经验没有足够的储备。两个初生牛犊打了一场粗线条的、没战术意识的决赛,完全没有发挥出之前过关斩将时的水平。第一局丢掉后,我改变了发球,选用了类似于今天的横板逆侧旋的铲式发球,有侧下旋,有侧上旋,在触球的瞬间以手腕发力为主,发力集中、脆、冷、快,由于规则允许,我左手在触球后才快速打开,恰到好处地干扰了对手,屡屡直接得分。很快在观众的加油声中,打得对手方寸大乱。夺冠以后发的是金色的奖牌,这也是区乒乓球比赛中唯一一次以奖牌形式发奖的,其他届比赛都是一本证书。1999年,我在拓东体育馆张庆珍老师的成人业余班练了大约一年的时间,这是此番小鲤鱼跃龙门能够成功关键。张老师当时约六十出头,曾是省女队的主教练,退休后在训练青少年选手的同时,针对成人办起了一周两次的培训班。当时一直培训的成人,已如种子散布在昆明的各个球馆各个单位,大多仍会在各种比赛中碰到,已是昆明业余乒坛的中坚力量和热心普及者。今年,甚至就在撰写此文之前的昨天,我仍然在球馆里见到精神矍铄的老太太给入门级的小朋友发多球,和蔼,慈祥,身手敏捷,专注、认真,和十多年前一模一样。真是一位对乒乓球真心热爱的长者,一位坚持普及、推广乒乓球运动的大前辈。老太太,小子我一直记得您的好,记得您的教诲,祝您开心、健康、长寿!赛后,领到奖牌的我激动地跑到张老师面前,要把奖牌送给她做纪念。老太太却用开心的语气果断拒绝,脱口说道:你取得进步我十分高兴,你打个冠军也不容易,好好珍藏起来。仿佛一语成谶,预言了之后我的千年老二似乎。呵呵,没有丝毫怪罪和迷信的意思,只是写到此处,记忆中的很多瞬间令人惊讶地跳出来,很多感动自由自在地往外涌出。平时这些记忆似乎被封闭住。也可见,那次决赛留在我头脑中的痕迹有多深,细节有多丰富。第一名的印象不止是观众印象深刻,就连自己也是过目不忘的感觉呢。
2002年9月1日开始实施的“无遮挡发球”,对于我的发球影响巨大,我发球直接得分率大大降低,加上11分制下2个发球轮换的改变,也需要适应,这一年的比赛手中少了一把小飞刀,更多的都是在搓中抢拉得分。团体时我们队胜信用社,我轻取对方一号主力戴灿。没想到单打决赛又遇戴,由于存了一丝轻敌的思想,竟然被对手3:0轻松干掉,痛失冠军。如果说我几次决赛失利比较起来,这一回是多少有些由于“心太软”导致了“伤不起”的后果。
2002年比赛在我记忆中最值得说的不是我和戴的决赛,而是乡镇组的决赛和之后一个官渡区乒乓球赛场上的重量级人物的出现。此君姓储,名云华,自2002年一鸣惊人后便始终在区乒乓球比赛中“高位运行”。当年乡镇组的冠军被第二次参赛,打球不足两年的储夺得。其实在2001年,储与我在16进8的比赛中即遭遇,当时他代表公安分局。双方战至决胜局19:19,储竟然连续两个发球失误,我才惊险胜出进入前八,并最终幸运夺冠。而与储的比赛,我右胸大肌拉伤,又可谓损兵折将。练球几个月,作为陪练的储,不仅“越俎代庖”成为公安队的三号主力,并且打进前16强,令我只能惊叹其天分之高。
2003年的区属组决赛是在我与储之间,储胜出。翻看当年秩序册上我的笔记,此场球居然未记比分只记了胜者。此届比赛算是与储结下了一生的因缘。团体赛,小组赛中我队与公安相遇,2:3负;决赛时再次相遇,再负,加上男单决赛,我竟然一届比赛3负储云华,连丢团体、单打两个第一,如此渊源真是感慨万千。更想不到的是,他后来工作调动离开公安,再后由,于部门合并,两家单位合成一家,我与储这对欢喜冤家成为队友。幸运而有意思的是,自2003年后不打不相识,我们已经结成多年的球友。这届比赛我记忆中有一个瞬间无法忘记,它就像是我与储之间胜负的关键转折点。团体的小组循环,我2:0领先,第3局9:9,储打了一个擦边球,储指出,我也清晰看到,裁判却并没看到,判我得分。这时我立即承认是个擦边球,比分变成了9:10,随即9:11输了此局,兵败如山倒连丢3局,1:3失利。自此球之后,正式比赛中两人多次相遇,我竟无一胜绩。每回失利都情不自禁想起这个擦边球,可是扪心自问,如果再有一次这样的情境我会如何?我相信我仍会告诉裁判:擦边。这就是比赛,有努力,有天赋,有运气,更重要的是——有公平竞争的体育精神。当我们埋怨在其他地方寻找不到理想主义的公平时,体育给我们精神上最后的支撑,让我们相信努力是值得的,也让我们理解幸运对每个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只要你有足够的坚持、坚守。
时间飞逝,转眼即是11年之后的2014年,我与储的胜负才出现变化。今年,我与储在半决赛中相遇,我2:0领先,被追成2:2,决胜局我较大比分获胜。这场球我打出两个擦边球,冥冥中,仿佛印证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然而,还与不还,11年来乒乓球带来的是无法说尽的快乐时光,这是比任何胜负名次更重要的。这届比赛,储在八进四时经历了一场极其艰苦的比赛,由于我们比赛是同时进行,事后我才比较完整地听人说起,我一直想用“一场伟大的比赛”来评价这场业余的、县区级的比赛。这场比赛他在0:9落后的情况下16:14逆转胜,并彻底挫败了对手的信心,晋级4强。这场球的难度在于对手强大,在一年来的两人对局中,储是明显下风,胜少负多,而对手的心理素质也堪称强大,打硬仗时从不手软。因此,这场逆转胜几乎可说是完成了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男单决赛我1:3负于公安的新人陈雁楠。比赛结束时,心里有过一声叹息,甚至纠结地想:半决赛还不如输了,让队友试试,说不定还会把男单桂冠留在球队里。转瞬即理智而坦然起来:我们的水平在提高,其他队的水平同样没停步,甚至如公安队的三虎等多名选手将在省、市其他比赛中都已经屡获佳绩,成为更大的赛场中的悍将。
其实,无论赛场上有过多少遗憾,有过多少失落,有过多少不甘,当比赛结束,离开球馆后,就会变成多少的快乐,变成美好的回忆,变成坚持的动力,变成对乒乓健身的一种享受。
伴随着决赛的记忆是每一届比赛的关键瞬间和精彩对攻。一次次的决赛记忆,串连起来,在为自己生命的历程书写着充满活力的人生游记的同时,似乎也回放了我工作和生活的这个全国体育先进区——昆明市官渡区的乒乓“史话”。这个赛事级别不高,只是县级,但它自上世纪90年代初创办以来一年一届就没停过,长期坚持的成果就是官渡区乒乓球水平因此水涨船高。遗憾的是,关于比赛创办的年份还需要进一步考证确认。《春城晚报》2006年的赛事消息也未明确记录年份,只说创办于上世纪90年代初,2006年时是16届。对于此说法,我稍有疑问。我和参与过早期比赛的选手交流时,他们多数持创办于1990年的观点,有的选手是用自己工作调动后第几年参加首次比赛来推算。这样的参照系,在我这个草根眼中似乎更准确。如果创办于1990年,那么到2006年时应当是17届,2014年应当是25届。无论24年还是25年,能够一年一届办赛,在县区恐怕即使不是独一无二也可算是极为稀罕的了。局长换了很多任,对比赛的支持和推动却如“铁打的营盘”不改初心,难得难得。
2001年,那一年的两年后,我发现我其实更像外国运动员。那一年的两年后是2003年,奥地利的施拉格夺得47届世界杯男单冠军。2003年是施拉格唯一的世锦赛冠军,现在他已退役当了教练。2001年是我至今唯一的第一名,我比施拉格同学年长一岁,至今四十多岁“高龄”的我仍在参赛,期待着再度夺冠。快乐和追求成为并行不悖,可以很好兼容的事情了。
外国运动员独来独往,安静而专注地享受每一次的比赛,“胜固欣然,败亦可喜”,真正的展示了体育的精神。随着参加比赛的次数多了,我也像施拉格、格林卡、佩尔森和萨姆索诺夫那样,重要的仍然是参与,只要能打,就打下去;只要能打,就尽力的打;只要能打,就享受这个过程。
决赛是容易被记住的,但乒乓球并不只属于决赛的两名选手。每一届比赛,都会有很多的人在努力闯进决赛,闯进决赛的记忆中。每个人都有权力努力,每个人的努力都有可能真正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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